第一百零七章 模糊的记忆
门缝下，走廊灯熄灭了。
陈星辰悄悄的看了一眼陈娇娇卧室那紧闭的房门，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实验室里。
而陈娇娇，透过门缝，看到走廊灯熄灭，以为陈星辰已经洗漱睡了。
她坐在床上，双目放空，有些颓然。
眼前出现了一些人影，她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觉。
上次z市的枪战的结局，是出动了特种机构。
徐征在z市养伤的时候，来来去去接待了几个人，后来，唐婉、和那么多雇佣兵的死，就这样不了了之。
但陈娇娇开始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点儿异常——
她开始能够清醒着，看到幻象。
换言之，眼前出现幻觉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在清醒的看着自己发疯。
在z市的时候，她聘请了心理医生，对自己和陈星辰进行心理疏导。
几次治疗下来，陈星辰很顺利的结束了治疗过程。
但是陈娇娇，得到的诊断，却是是精神状态极度紊乱。
这代表着她的病情加重了。
有时候，她会看到死去好多年的人跟自己对话。
也会看到唐婉鲜血淋漓的诅咒她。
她明明害怕得要死，但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幻觉，都是假象。
不足为惧。
陈娇娇没吭声，一直挨到回来。
她想，等下个周末，要去看看宋锦书——
她的治疗，一直是宋锦书在负责。
夜深人静，隔壁的两个房间十分寂静。
陈娇娇想，徐征和陈星辰他们应该睡了吧？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陈星辰会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
为了钱？
他们不缺。
为了权？
也不至于。
陈娇娇了解自己的儿子。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非做不可，他绝不会开这个口。
既然正面的提了出来，就说明，这对陈星辰来说，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她的阻拦，也只是暂时而已。
想到这里，情绪忽然有些控制不住。
七年了。
七年前，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她几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是儿子的到来，让她蹒跚着爬起，勇敢的活下去。
可现在，她是真的很怕，很恐惧……
陈娇娇下了床，光着脚在地面走了两个来回，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地面冰凉得浸骨，她愣愣的站了一会儿，给自己点了根烟。
夜里，打火机点火时的‘咔哒’声 ，异常清脆。
陈娇娇咬着烟，从保险柜的隔层里面，翻出了一张保存得很好的信纸。
就着月光，信纸上那大大的‘遗书’两个字，刺痛了陈娇娇的眼。
她在吞云吐雾间，近乎贪婪的看着那份遗书。
这是七年前，陈母留给她，最后的话。
指尖触摸到信纸粗粝的触感，陈娇娇近乎虔诚的抚摸过每一个字，仿佛这样，母亲就会在自己身边。
她控制不住的想起七年前，母亲跳楼的那个夜晚。
那晚有台风，气象台一直在重复播报，建议市民门呆在家里，不要乱跑。
那时候刚办完父亲的丧事，陈娇娇魂不守舍。
等发现母亲失踪时，已经是深夜。
多年来，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
可直到父亲下葬，陈娇娇没有见到母亲掉一滴眼泪。
当时。
那一刹那。
就是发现母亲失踪的那一刻。
陈娇娇心里面就涌起了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
她太了解母亲了。
她几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她顶着台风四处寻找母亲，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陈氏的公司大楼。
她顶着台风跑过去，可就在她即将踏入公司大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声。
陈娇娇现在都还记得，当时那种浑身血液逆流的感觉。
她僵硬的转过身，正好对上了母亲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
那么高的高度跳下来，母亲摔得四分五裂，鲜血被雨水冲刷着，蜿蜒着淌到了自己的脚下。
唯一支撑陈娇娇活下去的支柱，坍塌了。
心理医生说，陈娇娇就是在那天疯掉的。
是吗？
陈娇娇自己也记不得了。
很多事情，如今再想起来，竟然觉得很模糊。
她记得陈氏破产，父亲母亲的死亡，其他的，她觉得好像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可是无论如何想，那团记忆都是模糊的。
宋锦书说，这是陈娇娇的大脑在保护自己。
或许是那些事情太过鲜血淋漓，如果她时时记得，可能就真的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
香烟一根接一根，陈娇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很迷糊。
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抓住那一个个，自己最爱的人？
为什么，他们总是要离开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行来的时候，陈娇娇发现自己昨天晚上竟然没有上床，就在地板上坐着睡了一晚。
手上，还拿着当初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封遗书。
纸面上，有很多一滴一滴，干掉的水渍。
有几个字的墨迹被晕开，有些模糊了。
陈娇娇一愣。
她昨天晚上哭过了吗？
自己也不记得了。
这时候，陈星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的声音中带了一些讨好的意味：“妈咪~起床啦，该上班啦~”
陈娇娇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把遗书小心的折叠好，珍而重之的重新放进保险柜里。
打开门，陈星辰笑得跟朵交际花一样，“妈咪~早饭做好啦~牙膏也已经帮你挤好啦~我还帮你兑了玫瑰纯露水洗脸，你去试试？”
徐征从另一个卧室里面出来，不由得鄙视陈星辰，“她是你妈还是你祖宗？”
陈星辰一本正经的说：“我愿意把妈咪当祖宗供起来，徐先生，你赶紧吃早饭去吧。”
内心os：徐大哥！你是我祖宗，你快闭嘴吧！
陈娇娇白了徐征一眼，嘭的一声摔甩上了洗漱室的门。
徐征还理直气壮的，“难道说实话还有错？”
陈星辰无奈了，“你没说错，徐先生，你快去吃早餐好吗？”
徐征冷哼一声，“什么徐先生？老子是你爹！”
今天依旧是快手妆，陈娇娇十分钟解决妆容，下楼的时候，徐征还一身睡衣，懒洋洋的在看财经新闻。
陈娇娇目不斜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这段时间，看惯了陈娇娇清汤挂面的脸，突然化起妆来，徐征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陈娇娇，上班就上班，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化成这种老处女的样子？你知不知道很倒胃口？”
也不知道这天才是怎么研究出这妆容的，看得人牙疼。
陈娇娇不理他，徐征吃了个瘪，碍于面子，也傲娇的不再主动搭话。
陈星辰道：“妈咪，今天幼儿园组织春游，你等会儿不用送我了，我们十一点在海洋公园集合，你自己先去上班吧~”
陈娇娇闷闷的“嗯”了一声。
徐征看陈娇娇快吃完了，这才上楼换衣服。
结果陈娇娇早餐完毕后，直接拎起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