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结局
萧霁没这样想过,见她真生气了,面子也不要,蹲在她的跟前。
“我错了,我从没那样想过,你是我的妻子,更是爹娘的女儿,我们从来没有不把你当成一家人。”
秋丫甩开他的手:“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觉得不舒服,我想去外面透透气,你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吧。”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萧霁慌张了:“你要去哪里?”
秋丫停下来,萧霁还以为她不气了,不想她突然说道:“记得照顾好你儿子,别忘了检查他的功课。”
说着头也不回离开了。
萧霁追着她到了后院,看见豆苗已经收拾好了包袱,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你早就想搬出去了?”
秋丫眼神闪躲。
萧霁脑子转得快,当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你想陪爹娘住段时间?”
既然被他猜到了秋丫也不演了。
“回来的路上想好的,一直以来都是二哥和樱娘照顾爹娘,我们也没从他们二老跟前尽过孝,你平日要去衙署,儿子还要去学堂读书,只有我时间自由,只要有竹丝去哪里都能做竹编。”
“我去陪爹娘住段时间,你俩在家里好好的,别想我。”
说着就要走,萧霁把人拉住:“你都没和我商量。”
“你不是也没和我商量吗,这是我的自由。”
萧霁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来。
把秋丫送上了马车,思考了一路的萧霁终于说道:“最近衙署也没什么大事,儿子还小学业也不紧,不如明日我和儿子也搬过去?”
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秋丫不乐意。
然而秋丫没有给他回复,径直让车夫赶车了。
萧霁望着马车走远了,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应该是答应了吧,他回自己父母那儿应该可以吧,况且还带着儿子,到时候她不会把自己赶出来。
那也说不准,万一还气着呢,到时候他和儿子怪难堪的。
“爹,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想想从学堂回来就看见他爹站在大门口,望着巷子口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满脸愁容。
萧霁回神,看见儿子眼前一亮:“你娘不要我们了。”
想想不信:“我娘不要您了也不会不要我。”
萧霁:“……”
“不信你自己回去看。”
想想半信半疑,回到后院没看见秋丫也没看见豆苗,甚至连大灰也不见了,整个人傻了?
“你把我娘休了?”
萧霁:“别胡说。”
“那我娘为啥走啊?”
萧霁冤枉:“我和你娘关系好着呢,再说这是你娘买的宅子。”
想想恍然:“也是,要走也是你走才是。”
萧霁:“……”
“那我娘去哪里了?”
“你爷奶那儿。”
想想便放心了:“我还以为您把人给气走了呢。”
萧霁蹙眉:“你就这态度?”
想想被他瞪得一激灵:“我娘想去我们也拦不住,你瞪我也没用啊。”
萧霁:“……”
想想看了他一会儿:“我知道了,您是想去找我娘对不对?”
“你不想你娘?”
想想抿嘴:“想是想,但是我娘没在府上就没人管着我们了,我想吃多少甜点都可以。”
萧霁蹙眉:“不行,你得想他,想得夜不能寐,吃不下去东西,明日我才好带着你去找她。”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想想:“……”
“说实话,您是不是惹我娘生气了?”
萧霁心虚:“你若是答应,我帮你遛一个月的狗。”
想想认真想了想:“还有一个月的甜点管够。”
萧霁咬咬牙:“行。”
父子两人达成了共识,当天晚上收拾好了行李,第二天该去衙署的去衙署,该上学堂的上学堂,只是下午回来,直接上了出城的马车。
最后一家人在村里住了一个月,因为想想牙疼得在地上打滚只能回到城里去看病,后来秋丫知道儿子牙疼的原因,气得自己又去了乡下住了一个月。
十年后。
一届又一届的考生如雨后春笋般,大夏人才济济,从来不缺有能力的人。
然而今年的琼林宴,时隔将近二十年的“女子科举”话题再次被提起。
以前人人不屑,甚至令所有考生排斥的女子科举,如今竟然有六成以上的学生持赞成意见,再一细看,这些考生都是年轻一辈的,在宴席上同那些老考生争辩着,双方各持己见,对于女人若是能参加科举,男人地位会不会被撼动的话题争执了几个时辰,最终年长的考生们败下阵来。
争得面红耳赤的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杰出女性越来越多,甚至女人都能去学堂教书,女人好像真不比男人差。
年近七十的皇上今年突然来了兴致,却没有露面,站在屏风后听他亲自选出来的进士们争论着的,面色一寸寸难看了下去。
听闻皇上回到宫中就宣了御医,这一病就是数月,让稳定了几年的朝堂形势又开始隐隐不安了。
皇上躺在龙榻上,连串的咳声让他的脸色涨红。
“子弦啊。”
宋恒上前:“陛下。”
皇上闭上了眼睛:“你说把那些二十岁往下的考生都取消考试成绩如何?”
宋恒垂着眼睛看着他:“只因为他们主张女子可科举?”
皇上斜斜看过来:“别给朕装糊涂。”
宋恒拱手:“糊涂的是陛下。”
皇上移开视线,不想听他说话。
“今年的年轻考生比往年要多了许多,随便点个人询问母亲都是女子学院毕业,又或者师从女夫子,陛下还不明白吗?”
皇上哪里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才气病了。
一个女人能影响后嗣子孙几代人,宋正午正是明白了这一点。
思及自己的失败,皇上被刺激得重重咳了几声。
“正午那丫头大半辈子就做这一件事,值得吗?”
宋恒:“您了解她,一旦认定的事别说是半辈子了,就是一辈子她也不会放弃。”
大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皇上突然说道:“她快到京城了吧?”
宋恒:“听闻您生病她担心不已,已经快马加鞭赶来了,择日便会到达京城。”
皇上轻笑:“她怕是快马加鞭来看朕笑话的。”
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等她到了让她来见朕最后一眼吧,也好让她笑个够。”
宋正午到达京城直接进了皇宫,年近五十的她容貌虽不如从前,身子却依旧健朗,步伐匆匆进了皇上的寝宫。
“舅舅,正午来了。”
听见动静皇上睁开了眼睛,对她笑了笑。
“终于来了。”
皇上颤抖着伸出了手,好一会儿才费力得摸到了她的鬓角:“你也老了啊。”
正午哽咽:“没您老。”
皇上被逗笑了,却引来一连串咳嗽,吓得伺候的宫人脸色大变,惊呼着要传御医。
皇上挥了挥手,让宫人都出去,寝殿里就只剩下了甥舅二人。
“你成功了。”皇上突然说道。
宋正午跪在了床前,一声不吭。
她没做错,却觉得对不起一向疼爱她的舅舅。
皇上似乎叹息了一声:“你若是男儿,朕就把这皇位让给你。”
宋正午:“舅舅别闹我了,我资质平庸,哪里配得上。”
“哦?”皇上似是无意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谁适合这个位子?”
宋正午抿嘴:“舅舅想必已经有了人选。”
“朕让你说你便说。”见她不说,皇上只好问道,“觉得太子如何?”
宋正午:“太子哥哥辅佐朝政多年,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
“朕都快死了,你就不愿意说句掏心话?”
宋正午盯着他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太子性情偏执,又爱重面子,怕是日后听不得苦口良言。”
皇上笑了:“太子不行,那谁行?”
“赵煜。”
皇上眼睛动了动:“说来听听。”
宋正午:“赵煜自小跟九弟在村里长大,下过田也跑过镖,体验过民之艰辛,知道百姓想要什么,又没皇室的架子,与人相处从不以皇孙自居,有自己的想法又听得进去意见。”
“可他师承萧霁和沈清雅,你推荐他,莫不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宋正午面不改色:“我若是打着这样的目的,舅舅会如何?”
皇上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兀自笑了。
“行了,你出去吧,朕要想想。”
当晚皇上便召了内阁阁老,御史台大臣以及两位丞相,写下了传国诏令,置于龙椅之下的机关。
皇上又让人拟了另一道诏令,让盛安在几位大臣面前朗读,然后在几位惊骇的目光中皇上让宋恒盖上了玉玺。
从大殿出来,几位大臣才从震惊中回神,齐齐看向宋恒。
“令嫒当真是……”几位老家伙齐齐竖起拇指,抖动着胡子,已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