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 教养
回到长隆街，秋丫送穆曦下马车，就见秦骁站在家门口，看样子是在等穆曦回来。
秦骁打了声招呼，也没过多的攀谈。
秋丫淡淡颔首，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穆曦，含笑跟他们道别了。
穆曦往家走，秦骁跟在后头：“皇上应允了。”
穆曦颔首：“那日后打算做什么？”
不能一直闲着不做事吧。
秦骁想了想：“我已经想好了，校场和守城兵马府有许多空缺职务，我可以去试试。”
穆曦却是一顿：“什么职务都行？”
堂堂秦将军，竟然去做那些小官，传出去他面上受得住吗？
秦骁知道她在想什么，含笑道：“我早已想好了，又反复思考了这么多年，只要能留在京城，留在你和初初身边，我不会后悔。”
他不仅一次如此表达过自己的心声，然而每一次穆曦的反应都像今日这般冷静。
“你想好了就行。”
说着进了家门，初初听见动静出来了，乖巧得叫了一声娘亲，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秦骁跟在身后，想要去牵女儿的另一只手，却被躲开了。
小姑娘不着痕迹躲开了她的手，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
对任何人都亲近的小姑娘唯独对他，比待陌生人都冷漠。
“初初。”秦骁不甘心，试着叫了一声。
然而小初初索性快走了几步，彻底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秦骁觉得失败。
“初初，我是爹爹。”
初初自然知道他是爹爹，也是故意给他冷脸看的。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见他一面，寻常时候都是和娘亲相依为命，她和娘亲生病的时候他都不在跟前，明明别的小孩子都有父亲。
娘说爹有重要的事要去做，爹要保家卫国，虽然很值得敬佩，可她还是觉得生气。
明明是她的爹爹，为什么要去保护别人，难道不应该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吗？
女儿根本不理会自己，秦骁心里苦涩至极。
“曦曦，初初她……”
他想让穆曦和初初说说好话，毕竟她最听母亲的。
然后穆曦却看向他。
“女儿喜欢谁讨厌谁是她的权利，我们谁也强迫不了她做任何改变，不是吗？”
秦骁语塞。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是父亲啊，对父亲如此冷漠应该吗？
还想说什么，穆曦已经打断了他：“初初还在看着呢，别说了。”
她不想让女儿觉得父母的关系不好，更不想让她以为他们是在争执。
秦骁闻言垂头看去，初初果然在看着他们，不过等他一看过来马上转移了视线，也不看他了。
刚才还觉得苦涩的秦骁福至心灵，突然觉得还有希望。
女儿不是完全讨厌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相处，或许只是这样。
比起女儿恨自己，秦骁远更愿意相信后者。
“初初，明日我们去将军府看祖父祖母好不好？”
初初神色动了动。
明日到了去看望祖父祖母的日子了。
想着初初看向穆曦：“娘亲。”
平日都是娘亲陪她去的。
穆曦看了看秦骁，尽管嘴上说着尊重初初的喜好，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和父亲亲近。
“明日学堂有事，我可能去不了，让爹爹陪你去。”
初初小脸马上皱在了一起。
“那我也不去了。”
秦骁没想到穆曦会帮自己，当即信心更足。
“祖父祖母都想你了，你若是不去他们该伤心了。”
想到平日最疼爱自己的祖父祖母，初初纠结了起来。
一边是想念的祖父祖母，一边是不想搭理的父亲，纠结一番小姑娘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见她不说话了穆曦给秦骁使了个眼色。
秦骁明白，赶紧说道：“那明日我带初初去。”
初初抿着嘴吧，皱眉看着穆曦：“娘亲放了学要去接我。”
穆曦摸了摸她的脸颊：“行，下了学去接你。”
小姑娘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秦骁把穆曦方才动作看在眼里，眼馋得要命，也想要去摸了摸小姑娘的脸颊，手刚伸过去就被躲开了，对方别给了他一个十分嫌弃的眼神。
秦骁：“……”
看着他吃瘪穆曦没忍住，抿着嘴笑了笑。
秦骁看愣了。
他努力这么多年都没见她对自己笑过。
看来当年洞房花烛夜给留下一个女儿再去西南是十分明智的选择，若是没有初初，他得走多少弯路啊。
不过现在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女儿。
原本他只以为最难处理的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看如今父女关系也如此棘手，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夫妻关系还没处理好，又要头疼父女关系了。
秦骁很是烦恼，以至于时常看着初初发呆，想着如何修复这段关系。
而初初最不喜的便是被他盯着看。
“不许看我。”
小姑娘平日对任何人都保持着温和礼貌，唯独对秦骁，甚至可以说是蛮横。
秦骁不怕旁人，就怕她和穆曦，见她皱着眉头不让自己看，本能得移开了目光。
“不许在这个屋子里待着。”
原本穆曦并不打算管的，可是听见女儿说这句话，当即就沉了脸。
“初初，不可以这样。”
初初从小就知道母亲一个人带着自己不容易，所以听话懂事，尽量不会让母亲为自己操心，所以也很少被母亲说教。
如今沉着脸训她，还是第一次。
“娘亲。”
初初害怕了，瘪着嘴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秦骁当即就心软了：“没事，别训孩子。”
穆曦一个眼神看过来，秦骁赶紧闭上了嘴。
“他是谁？”
穆曦指着秦骁问初初。
初初愣了一下，说道：“爹爹。”
“能跟爹爹那般说话吗？”
初初沉默了，抿着嘴不说话，小脑袋都沉了下来。
秦骁张了张嘴，觉得女儿这样子实在可怜，想要帮女儿说话，然而看见穆曦的脸色，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说出来。
比起女儿的可怜，媳妇生气时的样子更让他觉得害怕。
“不能对长辈那样说话，知道了吗？”
初初嗯了一声，眼穆曦缓和了语气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初初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穆曦也心疼：“跟娘说说，为何要赶爹爹走？”
初初沉着脸，抿着嘴不说话，穆曦也不着急，十分耐心等着她愿意开口。
“我不喜欢他。”
自己认知是一方面，得到小姑娘的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秦骁觉得自己心脏像被蛰了一下，密密麻麻得疼。
“不喜欢也不能不礼貌。”
穆曦十分有耐心：“不可以再那样了，知道吗？”
初初点头：“我知道了。”
怕再说下去小姑娘又要哭了，尽管方才还因为小姑娘的话而被伤到的秦骁心里难受，还是担心道：“初初已经知道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