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顿悟
听到屋里有人说话萧大柱本想去旁的屋待一会儿，不想被孙福枝叫了过去。
看见是秋丫和林春花便笑开了。
“丫头从江州回来了。”
秋丫笑着叫了一声叔，寒暄了两句便把话题转到了建学堂上。
“方才秋丫还问学堂是不是只招男娃？”
萧大柱：“学堂还没定，不过族长放话了，学堂不是族里的，大小事让出钱的村民说了算。”
这倒是让秋丫惊喜，这样一来家里有女娃的村民便可以一致要求学堂招女娃了。
“是不是出钱越多说话越有分量？”
萧大柱颔首：“族长是这样说的。”
“如今沈家学堂对萧家的孩子比沈家的每年多收取二百文钱，这样一来劝退了不少孩子，族长主张建学堂的初衷也是为了孩子们都有书读。”
秋丫颔首，就听村长继续说道：“就是这样村里也不会让女娃们读书，怕是通过不了。”
见秋丫失落，萧大柱安慰：“不过可以试试。”
秋丫听即笑道：“那就多谢大柱叔了。”
“都是为了孩子好，哪有啥谢不谢的。”
村长家的拉着她们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
回家秋丫便把这事跟萧霁说了，他犹豫了一下：“万事尽力就行。”
秋丫含笑：“我一定会为村里的女娃们争取。”
萧霁似乎有话要说，不过还是含笑应了一声，秋丫还以为他是想读书不知该如何和自己开口赶自己走，便主动出去了。
过了没几日对于萧家族学能让女娃们读书的消息便传遍了村里，然而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件好事。
“女娃读再多的书最后还不是要嫁人。”
“读书能改变啥，又不能考官，最后倒是便宜了她婆家人。”
“有那个钱还不如买几斤猪肉吃哩。”
“除非跟秋丫办的女子学堂一样，不仅能识字还能一起学东西。”
“就是，我还攒着钱给我家小子娶媳妇呢，哪里有钱让丫头片子去读书。”
秋丫正在做竹编，林春花从外面回来都一一跟她说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林春花安慰：“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爹一样开明，再说家家户户都不富裕，有的男娃都不想供，更别说女娃了。”
“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
秋丫抿嘴：“他们只是觉得姑娘家没儿子重要罢了，若是女娃既能上学又能赚钱他们估计得让孩子整日去学堂。”
就好像她当初说要解散女子学堂时许多人都不愿意。
林春花知道沈秀才给她从小灌输的想法和他们村里人不一样，林春花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她。
秋丫只能和萧霁说去。
然而萧霁没有像往常一样无条件支持她，而是看了她一会儿。
“你想让女娃们读书的心是好的，可读了书她们会如何？”
“懂是非明事理，也不会被人骗。”
萧霁摇头：“娘没读过书也懂得是非。”
秋丫沉默，认真听他说着。
“村里人送男娃读书是希望他考取功名，改变农籍振兴家族，那是一家人乃至一族人的希望，女娃读书不能考取功名。”
萧霁点到为止。
秋丫却被点通了。
女娃不能考取功名，供她们读书对勉强温饱的村里人来说就是把钱扔进无底洞。
“你可知为何你办的女子学堂会受村里人喜欢？”萧霁问道。
秋丫眨眨眼：“因为她们不仅能识字还能赚钱。”
萧霁颔首：“咱家现在有钱，自然不在乎，可若是两年前的我们，读书想都不敢想。”
不然他也不会假借不能读写的名义放弃读书了。
秋丫恍然明白，她现在不缺钱，可以义正言辞说读书重要，但对困难的村民来说吃饱穿暖才是第一考虑的事。
是她太过以己度人，她现在所主张的和“何不食肉民”有何区别？
想到那日萧霁的欲言又止，秋丫更是羞愧。
“是我狭隘了，多谢萧大哥点醒。”
萧霁把书放下：“你不能改变他们的观念，更改变不了他们的经济现状，尽力就行。”
秋丫颔首，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或许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萧霁好奇：“说来听听。”
秋丫抿了抿嘴：“还未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给萧大哥听。”
说着离开了。
萧霁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笑了笑，不过既然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话也不再担心，任由她去折腾了。
秋丫回去认真做竹编，等着晚上躺在床上没事了才开始细化自己的想法。
想到很晚才睡，然而第二日一早秋丫就醒了，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把昨日想的东西写下来，迫不及待跑去了萧霁屋。
萧霁刚起来正在看书，看见她进来愣了一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不过见她面上带着笑意，顿时放了心。
“怎么了？”
秋丫把一大早起来写好的东西放在他跟前：“萧大哥帮我看看。”
萧霁疑惑拿起，整整两张纸，写得密密麻麻都是东西。
秋丫提着一口气，一直盯着他看，见他从始至终一个表情看完，越发紧张。
“咋样？”
萧霁把纸张放下，看了几瞬才抬头看向她。
“想法不错。”
“若是萧大哥看了这样的点子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学堂读书么？”
萧霁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露出几分喜色：“会。”
秋丫顿时笑开了：“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就要离开，萧霁本能起身：“去哪里？”
“找村长叔。”
“时候还早，用了早饭再去也行。”
秋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好意思道：“是我太激动了。”
“那我去做早饭。”
不等萧霁说什么已经出了门。
萧霁胳膊都伸出去了，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人，暗暗叹了一口气。
林春花起床从北屋里出来，正好看见秋丫从萧霁房间出来，懵了好一会儿，直奔萧霁房间而去。
萧霁刚坐下，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秋丫回来了，唇角不由勾了起来：“怎么又……”
看见是一脸难看的林春花赶紧收敛了笑容，站起来：“娘，您起了。”
却不想回应他的是林春花难看至极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