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 局面
窥探了事情的真相，秋丫很不舒服，她更能想到宋正午此时的愤怒。
她用十年的努力被人轻而易举的推翻了，还用她的人打她的脸，这得让她多难受。
就像是她和萧霁想的那般，没过几日收到了来自程筱青的来信。
信中只有几个字：“老鸡贼心眼多，小姑娘玩不过。”
通过最后落笔时被戳烂的信纸，秋丫能想到她当时的生气。
也是，何止是宋正午，为这件事所努力过的任何人都会觉得气愤。
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怎能不气。
又过了半个月，沈清雅被革职，各地暴乱终于停歇。
秋丫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老鸡贼。
好像跟皇上唱起了反调，宋正午所在大夏各地的女子学院对外开放，女学生不收取任何费用，甚至还管吃管住，把福利开到了最大。
她好像在大张旗鼓对皇上说：老娘有的是钱，你不让女子科举，我偏让女子读书。
秋丫：“宋正午不会如此冲动，她这必然是又有了新的计划。”
十几年的目标对她来时已然成了一个信仰，若是达不成她怎么能罢休。
萧霁：“或许只是为了让女子多读书。”
秋丫眨眨眼：“或许是吧。”
“不过就是一纸诏书，为何皇上非要和宋正午为敌？”
明明是关系堪比父女的甥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势不两立的局面？
萧霁：“皇上的一言一行都要被记录在册，更何况是如此重大的政策，若是稍有不慎大夏便会毁在他的手里，他不想背负这个骂名。”
“那太子呢，若是他日后做了皇上，也会如此吗？”
萧霁：“若是大夏毁在了太子手中，后世之人自然也会骂皇上，是他没选对明君。”
秋丫：“……这样说来皇上的压力也挺大。”
萧霁颔首：“两人都有各自的立场。”
“便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所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过互退一步，显然两人都不想先退这一步。”
秋丫沉默。
她原本在白水村建立女子学堂不过是想让姑娘家多读书，以后不要把自己的一生依托在男人身上，她没有宋正午那样远大的抱负，没想过要推翻一个朝堂的政策，可作为旁观者眼看着她的失败，却猛然发现她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教过的那些学生如今都成家了，只有沈清雅走了出来，其他人都在家相夫教子，成了丈夫的附属品，等着“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再来压榨下一任的小媳妇。
她和宋正午想象中的美好和最后的结果相差甚远，那些姑娘们没有谁能帮谁，只能看自己意志坚不坚定，愿不愿意走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秋丫好几日心情都不好，也没心情做竹编。
萧霁瞧了出来，想要安慰，可是作为男人中的一份子，他这时候说话不但起不到安慰的作用，怕是只会火上浇油。
最后还是秋丫自己想通了。
谁也帮不了谁，把自己的过好吧，想再多也没用，做自己该做的，想做的，无愧于心。
秋丫和程筱青一直有书信来往，关于京城的事知道的也多，听说在最近一次的宫宴上，皇上封赏了宋正午，只字不提之前给她定的罪。
明晃晃的嘲讽，嘲讽她的年少无知，更炫耀自己的胜利。
宋正午也沉得住气，坦然接下了礼物，笑着说会继续努力，噎得皇上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而这次宫宴，皇上和宋正午也撕破了脸皮，听说当时参加宫宴的人都不敢说一句话，全程都是甥舅两人你来我往，让人闻不出来火药味，却让人又觉得不舒服。
程筱青说宫宴结束后宋正午便离开了京城。
萧霁从秋丫这里得到的消息，无奈摇了摇头。
秋丫也叹息：“我的竹编还没做完，我去做竹编了。”
说着起身离开，萧霁跟在她的身后：“我陪你。”
今日难得休沐，说好要陪她的。
秋丫把竹编收尾，让人送去了京城，这才和萧霁出门。
“出去逛逛。”
之前暴乱的事在家里闷了太长时间，现在只想出去走走。
萧霁先陪着秋丫去买了做竹编的染料和竹子，让人送回家这才有心思去买其他的。
“买几身薄衫吧，现在穿也行，也可夏日穿。”
萧霁没有意见，点了头任由她安排。
最后秋丫带着他进了成衣铺子。
不想刚进去就遇见了熟人。
也不算是熟人，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在一位富商太太的聚会上打过招呼。
“萧夫人。”
妇人显然也认出来了她。
秋丫想了想，把人和记忆中的身份对应，这才含笑：“钱夫人。”
钱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也是蜀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过今年受地动影响生意不太好做。
钱夫人笑盈盈道：“和萧大人出来逛逛？”
秋丫看了一眼跟在身侧的萧霁，似乎觉得女眷在场不太方便，他站得有些远，在刻意避嫌。
秋丫含笑：“是啊，钱夫人这是带着钱姑娘来买衣裳？”
说着话钱夫人把身后的姑娘拉到了跟前。
“快见过萧大人。”
钱姑娘落落大方给萧霁行了礼，又对着秋丫虚虚行了一个礼。
钱夫人面上尽是满意之色，还一边观察着萧霁的反应。
秋丫看在眼里，面不改色。
“既然钱夫人和钱姑娘在买东西，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离开，却不想钱夫人拉住她的胳膊不松开。
“与萧夫人和萧大人碰到一起是我们的荣幸，萧夫人若是赏脸，便和我们一起？”
钱家有钱有势，又是蜀州根基稳的大家族，在蜀州贵妇圈里地位甚是高，每次聚会都是旁人巴结的对象。
然而秋丫今日却不想给她这个脸。
“不了，我和夫君只想单独逛逛，就不打扰钱夫人和钱姑娘了。”
“不打扰。”钱夫人似乎没看出来她的不愿意，给女儿使了个眼色。
钱姑娘便走到了秋丫的另一侧，拉住了她另一边的胳膊。
“萧夫人莫不是嫌弃才不愿意与我们一同逛街？”
秋丫方才若是只是对这对母女不喜，现在便是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