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心眼
万江听了秋丫的借口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跟郁呈汇报了一番。
郁呈听闻愣了一下。
“也不亏娘那么疼她，倒是知道心疼人。”
说着叹了一口气：“你去好好打听打听，这程家到底什么来头。”
说着眉眼间已经染上了怒意：“也不看看小土豆是谁的妹妹。”
阿七在一旁听着，提醒道：“出门时夫人交代我们不要惹是非，一切听郡主安排。”
被提醒的郁呈怔了怔，掩饰着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说进了后院。
阿七和万江对视一眼，齐齐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位主子有时候难伺候，可有一点好，十分听王妃的话。
万江万海去打听了程家的信息，如数说给了秋丫听，就等着她出手，然而没想到她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心做竹编，一点动静也没有。
万江万海身为下人不敢俭僭越，倒是能忍得住不问，郁呈却没有耐心，整日凑到她跟前。
“万江已经打听了，程家就是借着钱老三离开江州后托付给他的产业才发的家，为了口碑这几年一直在做善事，百姓对他的印象也不错。”
“你想要出手对付他怕是不容易。”
秋丫手上的动作不停，闻言轻声笑了一下：“我何时说过要对付他了？”
郁呈愣了：“你不是想要他现在控制的那间铺子开店么。”
秋丫瞟了他一眼，顺便点了头。
郁呈更好奇：“那是他最挣钱的一家铺子，绝对不会平白让给你。”
“不给就不给，如此大一个江州城，又不是只有那个位置能开店。”
郁呈被她的态度弄蒙了。
“那你前些日子还惦记，怎么就突然改主意了？”
“谁说我改主意了？”
秋丫一脸笑意：“程家平白帮我宣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帮你宣传？”
秋丫但笑不语。
郁呈疑惑招来阿七：“到底怎么回事？”
阿七整日跟着他，自然不知道，便求证看向万江万海两兄弟。
万海笑道：“小姐放出话去，说折桂阁要出一台价值百两的瓷胎竹编，凡是在折桂阁购买满十两银子以上的客户便有机会免费获得此物，消费越多获得的机会越大。”
“如今折桂阁人满为患，都是奔着瓷胎竹编去的。”
折桂阁便是程家开的那家书局。
郁呈有些听不明白：“你这分明是在帮程家做生意啊。”
人家哪里有帮她宣传了？
秋丫含笑：“您就等着吧，不出三日程掌柜就会来找我，那时我让他主动把铺面交出来。”
她的笑容太自信，看得郁呈不由一愣：“谁给你出的主意？”
“我自己啊。”
郁呈将信将疑：“你这主意靠谱么，别到时候陪个瓷胎竹编进去。”
豆苗在一旁笑道：“那些疯狂花钱的人只知道许诺的是折桂阁，最后也只会找折桂阁去要东西，跟小姐的竹编有何关系。”
郁呈一怔，恍然明白过来。
也是啊，谁也不知道背后放消息的人是小土豆，只会把账赖在折桂阁身上，谁让折桂阁没有解释反而助长他们消费呢。
“万一你把消息散出去时折桂阁当即就否认了，那时候你要如何？”
秋丫含笑：“折桂阁这不是没有否认么。”
反而任由传言愈演愈烈，顺便赚得盆满钵满。
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她机会。
秋丫抿嘴笑了笑，继续手上的竹编。
郁呈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一会儿，眉心的褶皱越来越深。
“这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秋丫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像么？”
郁呈表情凝重：“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脑子里为何装了这么多鬼主意？”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办法，哪里是鬼主意的。”
秋丫不满道，给他递了一个不悦的眼神。
郁呈瘪嘴，看向阿七：“我和她长得像么？”
阿七点头：“亲兄妹自然是有相似之处的。”
郁呈心里更沉重了。
明明是亲兄妹，为何心眼都长在她身上了？
郁呈从小自诩自己聪明绝顶，看谁都不顺眼，可是和秋丫相处来的这几日，无不让他重新认识秋丫，更重新对自己下了定义。
原来他自以为的聪明都是旁人看在爹的面子上对他的谄媚。
“萧大哥回来便去了房间温书，哥哥都没有课业么？”
郁呈的伤感被更伤感的事打断，整个人更加不好了，愤愤嘀咕了一声：“管家婆。”垂头丧气回了房间。
秋丫笑了笑，抬头看向万江万海：“日后家里的事不要对他说，省得让他分心。”
万家两兄默默对视。
小姐您想多了，即便不跟他说家里的事公子也没有心思读书的。
正如秋丫预料到的，过了没两日程掌柜便找上了门来，与其同行的还有程箬青。
秋丫坐在院子里的做竹编，豆苗在做针线活，吴婆婆在摘菜，万家两兄弟在而门口帮忙打磨竹丝，大家说笑着，手里都有活干。
不过和谐的场面被程家父女的到来打破了。
秋丫笑着停下手上的活请他们屋里坐。
“程掌柜和程姑娘怎么来了？”
说着让豆苗去沏茶。
程掌柜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却还是挤出一抹笑意。
程箬青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根本让人看不出来痕迹，含笑说道：“听闻沈姑娘已经安顿下来，却迟迟没有开店，毕竟是钱伯伯特意交代要照顾的人，我和爹不放心便亲自过来瞧瞧。”
秋丫感叹她的滴水不露，面上笑容减淡几分，露出一抹苦涩。
“当初说来江州开店只是一腔热血，是我年纪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解之后才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那三分热度现如今只剩下半分了。”
若是之前秋丫说这话程掌柜必然是第一个高兴的人，然而今日却蹙起了眉头。
“你不想开店了？”
秋丫惆怅：“倒也不是，只是现在的目标是边做竹编边学习如何开店，况且平安街那边确实不太适合开张。”
说着叹息一声：“慢慢来吧，反正我还年轻，说不定过两日连竹编也不想继续做了。”
“你这丫头，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程掌柜重重把茶杯放下，眼看着就要着急起来了，程箬青赶紧岔开话：“我爹也是替你着急。”
“你若是不想在平安街那边开店，我们倒是可以帮你在长泰街找家合适的铺面。”
秋丫终于听见了自己想听的话，就等着他们把今日过来的目的表露出来，好狮子大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