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狐狸
郭绅刈被常氏一直看着，有些局促。
“夫人想问何事？”
“谁让你来的顺兴镇？”
郭绅刈顿了一下，面露犹豫。
“不能说？”
郭绅刈听着她语调中的不耐烦，赶紧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
“和田老有关？”
见他吭吭哧哧张不开嘴，常氏便替他说了
郭绅刈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能猜得出来。
“夫人如何知道的？”
常氏抚摸着手腕的玉镯，眼睛却看向门外：“田老让你接近萧霁，有何目的？”
郭绅刈不会轻易给人看病，却无偿给萧霁看了腿，还给萧大根开了药方，一切都不寻常。
郭绅刈知道自己瞒不住了，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确实是田老主动找到了我。 ”
“可他没说让我接近萧霁，只说他想要金钗石斛，还必须是顺兴镇的，我找遍了整个顺兴镇的药铺都没找到，无意间得知了沈姑娘从山上挖过几株，作为互换条件，机缘巧合之下就给萧公子治了腿。”
“田老让你来顺兴镇只为那金钗石斛？”
郭绅刈颔首：“他说只要我能找到，就能答应护我进京。”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在找女儿？”
“田老无意中说起过，您也知道我进京心切，只要能护我进京的人我都会留意，当时便记下了，不想到了顺兴就遇见了沈姑娘，我瞧着她和您长得相似，就给余杭去了一封信，不想歪打正着。”
常氏终于移回来目光，定在他脸上，似乎在确认他没有没有说谎。
“田老为何非得要顺兴的金钗石斛？”
郭绅刈为难了：“这郭某就不知道了，不过当时听他的随从说了一嘴，好像跟鹤老有关。”
“江州白麓学院的鹤老？”
郭绅刈颔首：“听说鹤老想要收萧公子做学生，然萧公子因为自身腿疾屡次拒绝，鹤老惜才，苦苦求了数次无果，至于和金钗石斛有何关系，郭某真的不知。”
常氏眯了眯眼，把一切串联起来，似乎想到了其中的关系。
鹤老想要收学生，萧霁拒绝的原因无非就是自身腿疾，田老便从此下手，引诱郭绅刈来顺兴，更利用金钗石斛让他和巧遇的萧霁，治好他的腿，帮鹤老解决了一大心事。
只是他是如何得知的秋月的身世……
果然是老狐狸，给萧霁治个腿都能设计得环环相扣，既帮好友达到了目的，还不损失萧霁的面子。
常氏突然笑了一声：“萧霁的腿日后就麻烦郭绅刈了。”
明明只是语调平淡的一句话，郭绅刈却听出来几分威胁的味道。
萧霁的腿必须治好，若是治不好……
“是，小的一定尽力而为。”
常氏收回视线，似不经心问了一嘴：“郭绅刈为何对京城如此执着。”
郭绅刈端起茶杯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因为京城有郭某想要见的人。”
“可宋恒不会让你进京。”
何止是宋恒，还有穆锦闻，以及宫里那几位，只要他们还在，他郭绅刈就不会活着进京。
郭绅刈垂下了眸子，眼底的情绪被遮掩起来：“多谢夫人关心。”
常氏哼了一声：“别指望郁铮会帮你，他如今没有和宋恒对抗的能力。”
郭绅刈嘴角扯了起来：“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常氏瞥了他一眼：“郭神医的毅力倒是让人感动，只是有句话您可要记住了。”
“你想利用郁铮我不管，但离我女儿远一些，不想被余杭也封杀，最好识劝。”
郭绅刈垂着脸，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见他轻声应道：“郭某谨遵夫人教诲。”
常氏讨厌和他这种聪明人过招，实在费心力，便摆了摆手：“萧家的事就交给郭神医了，若是日后有机会见了班姐姐，或许我会帮您好言几句。”
郭绅刈道谢退了出去。
郭绅刈方一走郁呈就进来了。
“娘方才和他说了何事？”
常氏望着门口发愣，好似没听见他的话。
“你爹何时到？”
“信上说过几日，娘是想爹了？”
话落一记眼刀飞了过来，郁呈赶紧转移了话题：“方才听花影说萧家夫妻来谈小土豆和萧霁的亲事，谈得如何？”
“来年春后定亲。”
“咋又变成来年春后了，是萧家拿不出来聘金？”
“我就说萧家不行，穷成那样，别说我不同意了，就是爹来了也指定会反对。”
“要我说啊……”
“要我说你就该和你爹回余杭，别来打扰我最好。”
常氏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往外面走去，郁呈赶紧跟上。
“……我去打听了一下鹤老，您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没用常氏疑问，已经自顾说了起来：“前些日子他真来过顺兴镇，还见过萧霁。”
“他此时在何处？”
“已经回了江州，听说田老和他在一起。”
常氏略微思忖片刻，说道：“让人留意着江州的消息。”
“为何？”
“让你留意便留意，哪有如此多废话。”
郁呈委屈：“啥事您都不与我说，我自然有诸多疑问。”
常氏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叹了一口气。
“和萧霁处好关系。”
“为何？”
常氏这次倒给了他回答：“或许日后我和你爹不在了，能帮衬你的就只有萧霁了。”
“就他？一个腿能不能治好还未知的瘸子？”
常氏面无表情看着他，直看得他声音越发弱了下去。
“日后收敛收敛自大的脾气，没有你爹你什么都不是。”
郁呈心里不舒服，不过一想，顿时眉开眼笑：“娘是在说教我么？”
常氏默不作声往前院走，见他跟上来，训了一声：“前院都是未嫁的姑娘，一个大男人过去作甚？”
郁呈只好看着她走远，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自从那年的事之后他从没听过娘对她的教导，这是不是已经说明娘已经原谅他了？
如此想着，郁呈心里那叫一个高兴，恨不得马上写信把这个好消息跟他爹分享。
但是一想到常氏对郁铮的态度，突然又开始犯怵。
爹娘如今闹到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如今妹妹都找到了，爹对当年的事也弥补了这些年，娘为何就是不能原谅爹？
他想不通，更不懂明明是依附男人生活的女人，为何还总是端着架子，爱揪着过往的一点小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