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秘密
这几日秋丫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林春花很担心。
“秋丫没事就拉着小妹学字，还经常一个人发呆，她这是咋了？”
萧大根看了一眼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做竹编一边监督萧晴写字的秋丫。
“这丫头心里藏着事呢。”
“是不是莲花的事把她吓着了？”
“倒不至于。”萧大根说道。
“让大郎跟她去聊聊，他们读书人能说到一起去。”林春花说着就出了堂屋。
萧霁正在午休，听她说明来意立马起来去了院子。
“萧大哥咋醒了？”
萧霁揉了揉萧晴的头顶：“去休息吧。”
萧晴没有马上动，先是看向秋丫，经过她的点头这才起身离开。
“娘说你心里有事，让我找你谈谈。”
秋丫笑了：“哪有找人谈心事如此直接的。”
萧霁怔了怔：“那我该如何起头？”
秋丫面上的笑容更深：“萧大哥咋这么实在，我就是随口一说。”
想到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秋丫顿了顿：“我只是觉得莲花好可惜。”
“若是她识字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所以我想着有时间多教小妹一些字，姑娘家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萧霁这才注意到萧晴方才写的东西。
高脚凳上铺了一张纸，就是她方才写字的地方，地方虽然小，高度却正好适合她。
萧霁拿起纸张来，瞧着上面的字，勾唇一笑：“为何教她写《氓》？”
秋丫手中的动作不停，说道：“小时候爹爹教我读诗经，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氓》，爹爹说女人不该把自己生活的希望寄托在男人和情情爱爱上，三从四德不该成为束缚女子大展手脚的枷锁，还让我以《氓》为戒。”
“我觉得爹爹说得对，所以希望小妹也能通过《氓》警训自己，她总归是要长大的，早明白一些道理总比日后吃了亏才幡然醒悟得好。”
秋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萧霁，却见他正盯着自己看。
“萧大哥可是觉得我说错了？”
萧霁摇头：“老师观点新奇，把你教得很好。”
秋丫粲然一笑，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一顿，看看萧霁又看看他手中的纸张。
“萧大哥，你……”
萧霁也跟着一愣，把纸张放下便离开了。
秋丫连忙起身追上去，却因为着急打翻了放在一旁的砚台，弄得满地狼藉，又心疼被糟蹋的墨汁，也顾不得去追了。
萧大哥不是不能阅读么，方才却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纸张上的内容出自何处，绝不可能是阅读障碍的人能做到的。
而萧霁方才被看穿后的落荒而逃好似也说明了问题。
秋丫心跳如雷。
萧大哥一直在骗大家。
秋丫有些迫不及待想去问清楚，然而冷静下来还是放弃了。
其实萧霁为何这样做秋丫是理解的。
萧家需要他来肩负生活的重担，而以林春花和萧大根的脾性，无论用什么法子也会支持他继续读书，他肯定不想让父母为难。
秋丫看向萧霁的房间，脑海中闪过的是来萧家当晚他烛下持卷读书的惊艳，以及帮她抄写子恒杂记时眼中流露的光芒。
若是萧大哥资质平庸也就罢了，但是鹤老先生都夸赞他的才能，在白水村当一辈子猎户可真是埋没了。
秋丫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她一定会让萧大哥去做他真正喜欢的事。
自从那日后秋丫没有找萧霁对证，也没对任何人说，只是变得更加勤奋，林春花看在眼里忍不住责怪：“你跟秋丫说了啥，她咋变得更奇怪了？”
萧霁垂着视线，眸色幽深，沉默着不说话。
几场秋雨过后，天气越来越凉爽，厚衣裳都穿了起来，秋丫的手艺也有着可观的进步，只是整日跟竹丝打交道，手上难免被划了好多小口子，秋天气燥更容易开裂，又痒又疼，难受得要命。
秋丫从不抱怨，但是萧家人都懂，每日晚上萧霁会默默烧上热水给她泡手，林春花会亲自缝一双露手指的手套，就连萧大根去镇上针灸时也不忘给她买一罐手膏。
秋丫很感动，学竹编更是用功，晚上甚至点了油灯复盘白日的不足之处，也正是如此才有机会发现了萧霁的又一秘密。
这日她临睡前去解手，见萧霁房间灯还亮着，这已经连续好几日了，秋丫好奇，过去一瞧才发现他竟然在抄书。
秋丫着实惊讶住了，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敢声张，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萧大根吃的药死贵，现如今又多了针灸，光靠打猎指定是不行的，即便大鹏时而弄回来一些好东西，可也缓解不了多少压力，抄书来钱快，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秋丫回去一直睡不着，睁着眼到了半夜，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
早上被大鹏扑扇翅膀的声音叫醒，扒着窗户往外瞧了一眼，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的金丝杜鹃都谢了，只留下干枯的枝干和飘落了一窗台的种子，给本来就不景气的萧家平添了几分萧瑟。
然而秋丫却望着升起的太阳笑了。
因为她做了梦，梦里萧朗回来了，带回了五两银子。
就是这时候。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是林春花的惊喜声，秋丫赶紧穿好衣服出门去，果然看见林春花和萧朗扶着萧大根进了家门。
“二哥回来啦！”
萧朗看着比离开时又黑了，也不知是不是肤色衬得，那双眸子却异常闪耀。
“趁我不在又偷懒是不是，都啥时候了才起来。”
虽然在训斥，面上却满是笑意，顺手把手里一直提着的油纸包扔了过来。
秋丫连忙接住，不用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油布已经遮不住甜点的味道了。
“小妹快出来，二哥回来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是给你们带的，两个一起吃。”
秋丫惊喜：“我也可以吃吗？”
“不吃拉倒。”
秋丫躲过他抢夺的动作，笑着把甜点塞给了萧晴。
萧朗扶着散步回来的萧大根回了堂屋，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
“爹娘，这是我挣来的钱。”喜悦和自豪掷地有声。
林春花和萧大根一瞬间红了眼。
“好好好，二郎长大了，有出息了。”
说着突然想起来：“你大哥昨日从山上打回来只小野鸡，还没卖，娘现在就宰了去。”
秋丫也跟着过去帮忙，却被萧朗叫住了。
“给你捎了个玩意，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