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生离死别
“啊……是顾教授的爱人啊……快……快进村子，先安顿下来再说，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晚饭，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说啊。”
洪书记一听说霍宝儿的身份，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旋即又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要安排她们去吃饭。
“洪书记，麻烦你领其他人去吃饭，我现在就要去看那位同志的遗体，确认他的身份。”
霍宝儿一开口，洪书记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凝固，“这……霍宝儿同志……这里的情况武队长应该和你说过了……王教授和胡教授也是知道的……顾教授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你……你一定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你们车马劳顿，一路上那么辛苦，我看还是先安顿下来，后面的事咱们再慢慢处理。”
“洪书记，我现在就要去确认身份，在我最终确认身份之前，您的这些假设和安慰都是不存在的。”
霍宝儿开门见山，态度十分坚决。
她并不需要什么休息，她只想尽快见到那具所谓的“遗体”，确定他的身份。
“霍宝儿同志，我知道你和顾教授的感情很好，一时难以接受，但是当时顾教授的遗体……是我亲自挖出来的……我和他相处了大半个月，每日一起工作，不会认错的……而且……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怕你现在去看，会……会接受不了……”
洪书记说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红了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您和他相处了大半个月，但是我是他的结发妻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退缩的。”
“这……霍宝儿同志，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胡教授……您倒是劝一劝吧……”
洪书记有些为难地望向一旁的武队长和两位教授。
不是他夸张，虽然他们已经尽力了，当顾墨衍被挖出来的时候已然面目全非，工作队里胆子小一些的女同志还有当场被吓晕的。
眼前的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又是顾墨衍的媳妇儿，回头可别受不住，再出什么事……
“就听宝儿的吧，带她去看墨衍。”
胡德荣略一思忖，直接拍了板。
他了解霍宝儿的个性，别看她长得柔柔弱弱，但只要是她心里认准的事，那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而且他相信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不少。
就冲着刚刚她在乌族临危不变化解危机的样子就知道这姑娘绝对不简单。
要是换了别人，要么就是吓哭了，要么就是被那乌族少女三言两语气得直接选择对抗。
像她这样不卑不亢，而且能很快审时度势改变策略化解危机的人，妥妥是有大心脏的。
而且，他的内心，其实也抱着一个希望……
他也希望那人不是他的得意门生顾墨衍……
虽然知道不可能，却也还是忍不住会这样去期待。
也许，那具尸体，真的和霍宝儿所坚持的那样，并不是顾墨衍呢？！
“听宝儿的吧，老师陪你一起过去。”
王教授轻轻拍了拍霍宝儿的肩膀，也表了态。
“老师……”
“那好吧……你们跟我来……”
洪书记见众人坚持便也不再阻挠，叹了口气，便叫人拿了油灯，领着人直接去了村里的临时安置点。
这安置点是村里特地为顾墨衍和其他在这次地宫挖掘中牺牲的工作人员临时搭建的，顾墨衍的灵柩就单独摆放在其中一间小木屋里。
外头还有部队的人把守着，虽然这里的天气已经转凉，却还是特地派人凿了冰，堆在木屋里。霍宝儿一步一步朝着那木屋走去，越走近越觉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顾教授……就在里面……霍宝儿同志……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找到顾教授的时候，他的身子被泥石流埋在下面，由于太过突然，他的面部伤得十分严重……”
正要掀开那层帘子，洪书记突然开口提醒。
“他是我的爱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
霍宝儿说完，先他一步，掀开了帘子，只身走进了屋子。
里头放着一具棺椁，霍宝儿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先前一步，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那一具冰冷的尸体时，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你没事吧？”
在里头守灵的工作人员看到她一脸的惨白，连忙上前扶住了她，关切地问了一句。
霍宝儿扶着棺椁，看着静静躺在里头的“顾墨衍”，那张俊朗的脸上蒙着一层白布，看不清五官。
霍宝儿颤抖着手，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了那一层遮面的白纱。
下一秒，一张千疮百孔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如洪书记说的那般，脸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压根就让人看不出这面庞的原貌。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霍宝儿还是觉得一颗心像是被重重捅了一刀。
不痛，而是空了。
是的，就像是心脏处突然被人剜走了一块，彻底空了。
霍宝儿的喉头干涩，“没事……我能单独和他待一会儿吗？”
“可以是可以的……但您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
霍宝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去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还能和对方对话，只扶着棺椁，眼泪就落了下来。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统统化为齑粉。
眼前这人……真的是顾墨衍！
哪怕面目全非，但她还是认得对方脖子上那颗红色的痣。
“那您有事就叫我……”
工作人员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红着眼眶退了出去。
“顾墨衍……我是宝儿啊……你睁开眼看看我！你这个骗子……你明明答应我的，你说你一定会平安回家的，你还说你要一辈子陪着我，说要和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还说要带着我一起做最有意义的研究，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变老的，你为什么骗我？你起来啊！顾墨衍，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如果没有你，我这一路回来，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