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东方血族12
血猎公会南面是一片山坡, 布满许多隆起的坟头，每个坟头上立着的不是墓碑，而是十字木质架子。
迷彩色的衣服套在十字木架上, 远远看去像一个个站着的人。
这里是血猎公会的墓地，没有家人的猎人去世后会葬到这里, 用穿着衣服的木架表示灵魂永远与还活着的猎人兄弟们站在一起。
祭拜的黄纸经过大雨冲刷, 残破地融到泥土里，其中一个坟地的土包动了动, 棺材盖从里面掀开。
罗森茫然地坐起身, 抬臂遮挡对他而言火|辣辣的夕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从爬出坟地后，双手合十对棺材里的骨灰鞠躬致歉。
“对不起啊兄弟, 打扰你睡觉了。”
为了防止尸变, 下葬前都会将尸体火化。
原本应该放在宽敞关在里的骨灰罐可怜巴巴地倒在一角，滑开的罐口洒出些许骨灰。
罗森手忙脚乱地将骨灰罐合好放回棺材的正中间, 盖上棺材盖后把土填上, 披着夕阳往血猎公会走。
他刚一走进血猎没几步，有猎人看他浑身是土的模样哈哈大笑。
“你们还笑，干什么把我埋到棺材里。”罗森气恼道, 这玩笑可开的太大了。
“噗~不是啊！”
众人见他毫不知情，七嘴八舌地解释。
“明明是你非要去棺材里睡觉。”
“对对，拦都拦不住，还让我们帮你把土填上。”
“坟地都是你选的，非说那个睡的香。”
罗森愣了愣, 转身看向血猎大门，脸上升起惶然。
夕阳落入地平线，一队外出的猎人队伍赶回来, 正在接受门口守卫的排查。
其余猎人见罗森不说话，扑过来抱住他的肩膀。
“吓到了？睡坟地而已啊，你都是吸血鬼了还怕什么，大不了兄弟明天陪你一起睡。”
罗森的嘴唇微微颤抖，挥开抱着他的猎人朝大门口喊。
“别让他们进来！快开枪啊——”
守卫双眼放空，对罗森的话全无反应。
门口的这
对猎人中，为首的男人抬起头，露出科伦那张苍白俊美的脸。
科伦望向罗森诧异地挑挑眉，抬手轻轻一划。
身后的血尸撕去猎人的伪装，恐怖面容扯动出残忍的笑容，涌入血猎见人就咬。
天边的火烧云随着夕阳的落下渐渐暗淡，血猎之中却浸入更为鲜艳的红色。
此起彼伏的枪击声爆炸声，火焰一片片升腾而起。
毫无防备下血猎很快落入劣势，在血尸的攻势下人数锐减。
唯有罗森能够取得小范围的反攻，可他四处奔波下也无法改变整体的战况。
科伦始终站在门口，火焰照亮他冷漠的脸。
他注意到的罗森微微蹙眉。
由于科伦一个人控制着所有血尸，消耗极大的精力，根本无暇去管罗森。
眼见罗森不断救场，科伦强行放出一丝威压想要让这个同族安静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罗森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这只有一种可能，罗森是与他同级血族的子辈。
领主级纯种吸血鬼本就稀少，罗森被谁初拥不言而喻。
科伦正想着，冰凉的手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扭断他的脖子。
“扰人清梦很不道德。”寒冽的声音满是烦躁。
与此同时伯爵带着许多吸血鬼进入血猎压制血尸。
“顾……顾言……你……为什么要帮……？”科伦的脖子扭转成诡异的九十度，艰难开口。
他脖子断成这样不光活着，还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自愈。
顾言提起科伦，目光扫过沦为人间地狱的血猎，忆起之前的短暂相处，脸色更加阴沉。
“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说着顾言把科伦按到地上，一拳将他的大脑砸碎。
如此科伦彻底说不出话，只能用四肢不断挣扎。
失去控制的血尸动作一滞，很快依靠本能的继续去撕咬人类，但没有统一命令的血尸变得毫无章法，减缓了血猎众人的压力。
伯爵等吸血鬼放出威压帮助血猎的人控制血尸。
确认伯爵他们能收拾残局，顾言卸掉科伦的四肢。拎起他离开。
路上科伦如同动弹不得，残缺的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吸血鬼的自愈十分强大，特别是科伦这种领主级的纯种吸血鬼，只要心脏还完好，哪怕被削成人彘，给他时间都可以恢复如初。
当顾言回到城堡的时候，科伦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碎掉的头也生长回来。
顾言把科伦带进让伯爵准备好的房间，将他扔到木板床上，打开柜子翻找工具。
科伦烂泥一般无法动弹，望向窗外幽幽地开口：“星星比千年前暗淡很多。”
“是吗？”顾言随口回道，拿出输液管没有做任何消毒，粗暴地插|进科伦的血管。
涓涓血流顺着输液管缓慢流出，蔓延到青石地砖，带走科伦为数不多的温度。
顾言蹲在一旁，凝视科伦的血液，棕绿的眼眸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晕。
科伦清咳两声，仿佛对自己被放血的事实已经认命。
他虚弱地呼吸，感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啊。”
专注分析血液的顾言没有回答，伸出手按住地上的一滩鲜血，控制血液中分流出黑色的液体飘浮起来。
科伦自嘲地扯动嘴角，“几千年实在是太久，不像你，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世界没有抛弃你，是你不愿意融入。”顾言抬起沾满鲜血的手，面无表情的甩了甩。
“我融入？”科伦表情高傲，“区区人类，他们也配！”
顾言有些无语，明明前几天科伦还向他询问如何与人类相处，也不知遇到了什么才变化这么大。
他干脆不再理会，起身找瓶子盛装从科伦血液里提取的黑色液体。
至于科伦与血猎的纠纷，等他通过科伦找到身体异样的原因，将科伦交给血猎处理好了。
顾言把瓶子放到一旁，拿起手术刀准备切开科伦的身体检查还有没有其他没注意到的异样。
身后忽然响起白琦惊恐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顾言下意识转身，白琦看清他后吓得倒退两步，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
不怪白琦害怕，顾言的衣服上大片砸科伦时溅
到的红白脑浆，脸上手上都沾着鲜血。
刚刚他又把科伦放血，地面上蔓延了快半个屋子的血迹加上瘫在床上的科伦，此情此景看起来太像凶杀现场。
顾言连忙放下手术刀追出去，在白琦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按住她的肩膀。
“白琦，你听我解释……”
“放开我！”白琦掏出锉刀乱挥，慌乱中划破了自己的手。
鲜血从伤口涌出来，熏得顾言眼睛泛红。
顾言有些失去理智地将白琦压到墙上，含住她流血的手指。
白琦鼻尖撞到顾言的胸口，眼角浸出泪花，感受到尖锐的牙齿摩擦她的手指，身体微微颤抖。
做了一天噩梦的白琦在陌生的房间里呆愣几秒，才想起她昨晚被顾言从教廷带离。
自从见面起顾言给她的无害感觉使她无法升起警惕，此时忽地惊觉自己像极了被狡诈吸血鬼欺骗的状态。
细算起来她与顾言相识不过几天，竟然在得知父亲的欺骗后还愿意信任顾言。
什么时候她变成如此没有防备心的人了，难道是吸血鬼的特殊手段……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特别是白琦白天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做噩梦，精神极度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本想悄悄离开城堡，却撞见顾言‘杀人’的一幕。
而顾言现在轻轻含住她的手指，也被理解成慢慢吃。
越想越怕，白琦带着哭腔问：“你……要杀了我吗？”
顾言等白琦手指的伤口在他的唾液下愈合后，不舍地松开口，又低头在白琦颈侧轻嗅。
“怎么可能。”他低哑的声音带着餍足。
虽然顾言嘴上否认，但在白琦看来他的动作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之前顾言对她的克制，恐怕是因为在教廷不好动手，如今她落入顾言的手里，这不就露出了真面目。
白琦暗恼自己就这么被吸血鬼轻松骗回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更是羞于承认，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
顾言只当白琦害怕，垂眸盯着她颈侧鼓动的血管低声解释。
“那是一
只吸血鬼，你的血液会吸引吸血鬼，我抓他来研究问题出在哪里。”
“我血液有问题你研究吸血鬼有什么用？”白琦胸中更闷，怎么连借口都不知道找好点。
“唔……”顾言将唇贴到白琦的颈侧，“不单是你的问题，我也是，那个吸血鬼也是，都被人动过手脚。”
微凉的呼吸喷洒到白琦的后颈，酥麻的感觉从脊椎扩散到全身。
白琦无法呼吸似得张开唇，双手在墙壁上乱抓。
“你你……离我远点。”
顾言已经用尖牙偷偷磨白琦颈侧血管处的肌肤。
他眨了眨迷离的眼睛，用残存的理智确认道：“你不许跑。”
白琦咬咬牙，“我不跑。”
顾言只好松开白琦，注意到白琦红透的耳朵，不老实地伸手捏了捏。
远远传来一声玻璃碎响，顾言听出是科伦所在房间的方向，立刻闪身过去。
窗户上只剩零星的玻璃碎片，夜晚清凉的风呼呼地吹进来，木板床上哪里还有科伦的身影。
白琦随后跑来，看到此景才相信刚刚看到床上躺着的真是吸血鬼，不然人类流了那么多血哪有力气逃跑，并且还是撞破三楼的窗户跳出去。
顾言走到窗边看到科伦狼狈的身影。
科伦伤得严重，诡异弯曲的双腿步履蹒跚。
顾言回头对白琦说了声，“我去抓他回来。”
“小心点……”白琦话音未落，顾言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
白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是不是可以趁着现在离开城堡了？
她沿楼梯下楼，直至走到门口也不见顾言回来。
巨大的门被她缓缓推开，如银的月光洒落进来。
她踌躇地站在门口，忽地听背后传来顾言的声音。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