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无法推测
好大的阵仗。
祁兮心下嘀咕。
离州官员两侧正襟危坐,祁兮抬头看到穿着官服的白傅正,大大方方行礼后坐下。
副官没把情况全数说给祁兮,只重点说了那匹死去的马。
祁兮不隐瞒,略过前头引敌杀马的过程,却说了活死人的事。
小姑娘轻描淡写几句话,说得在场官员寒毛直竖,一时间厅内厅外死气沉沉,落针可闻。
直到白河面色惨白说了句“那日你没说过”。
祁兮无辜道:“北境这些传说可不少。初来乍到,我还以为是自己少见多怪。”
在场有人安慰祁兮几句,称小姑娘不容易,还有位武官直接提出质疑。
“如果真如公主殿下所言,城外有吃人的玩意儿,您又是如何逃脱的?”
这话出口,他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赶紧找补一句“也给我等一些经验”。
这人只是觉得凭她一介女流都能逃脱,想必也没她说的那么危险。
“运气好罢了。”
祁兮开始信口胡诌,什么天光异响,马匹狂奔,自己被甩下马背,刚好躲在岩体后等等。
有时候说真话不如说假话可信。
她这么一说,在场官员颔首的颔首抚须的抚须,又是一顿摇头感慨啧啧称她不容易。
情况大体说完,祁兮起身告辞。
白河原本要将她送回春江楼找祁远,却不想祁远已经在会议厅的拐角处等着了。
白河客套几句又回去议事。
周围官员七嘴八舌,说的都是“德宁公主几分可信”,“要考虑小姑娘编故事”云云。
编那些活死人的故事对祁兮没有一点好处。
只是上一世,整个离州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什么活死人。
“诸位!”忽有人高声道,“可还记得今日凌霜塔上洛先生的预言?莫非离州正是此劫?”
此言一出宛若惊雷,厅内轰然炸成一片。
唯有白河沉默不语。
上一世,凌霜塔虽说也发些灵验预言,可大都是些含糊其辞、讳莫如深的占星术语。
这样笃定的灾难性预言在白河印象里只有一次,是在异族大举入侵离州的时候。
今世他提前八年准备,预言也就没有出现。
却不想预言还在,只是推迟了。
离州市无论如何,终将遭受灭顶之灾吗?
事态向难以预计的方向赫然滑落,白河心如坠石沉沉。
……
白傅正开口。
“白河你有什么推测,不妨说说。”
周遭议论忽地停下,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白河。
比起白尧,在军事和应对突发状况上白傅正更信任白河。
因为白河时常能另辟蹊径,从一些旁人无法触及的角度切入问题。
只是唯独这次,白傅正从白河脸上看到的是茫然和无助。
白河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父王。”
脑海里浮现出雪地里白允知鬼魅般地背影,和演武场北门小径上的奇特脚印。
他看到的允知叔叔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他不敢去想。
-
从白王会议厅出来,和祁远话赶话,祁兮将城外山林中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
说到在洞穴里看到的巨大鸟兽,两人刚好进屋。
顺手把床单一掀,祁兮将羽毛拿给祁远看。
“确实好看。”
祁远对妹妹描述的鸟兽没兴趣,但对奇珍异宝还是欢喜。
抚摸着光泽丰盈的羽枝,祁远一边把玩,一边聊天。
他们既不去聊彼此要做的任务,也不再聊过往的沉重,只聊离州的好玩去处,聊祁远这些年游历的山川。跳过五年之期可能面对的死亡,看向更远的将来。
续第三壶茶的时候,吴双迎着夕阳的红晕,点上了第一盏灯。
“羽毛夜里会发光哦。”祁兮说得神秘。
祁远听得有趣,就势去拿,把它放在没有光的灰暗角落,却不见祁兮说的光芒。
“发光?哪里发光了?”
祁远凑近羽毛,反复翻看。
闪着光芒的羽枝不再丰盈,渐变的烙红也已消散。在这傍晚的角落,原本鲜活的羽毛看起来就像一块烧尽的煤炭片晦暗无光,连最后一丝余温也消散殆尽了。
平平无奇的,一根长相怪异的灰鸭羽毛。
祁远不解,将羽毛取给祁兮。
祁兮也困惑。
取回羽毛足有十天之久,若有异变早就该发生,决计不该等到现在。
“我看看。”
“这到底是什么,看着好生奇怪。”
祁兮转动羽轴,反复打量不得结论,伸手去抚那暗淡羽枝。
须臾间,如夕阳般橙红的光芒腾然而起。
宛如一只得了魂魄的精灵,光芒顺着祁兮的指尖附着,死去的羽毛重新浮现出温热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