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燕执话音刚落,薛长龄脑中似是炸开了烟花。
他这声音可太蛊了。
他的手指看起来纤长有力,而且上面的薄茧拂过她的脖颈,酥麻之意更甚,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了。
什么叫她想?明明是她怕他想,才这样勇敢献身的……
毕竟,她可能就要走了……
薛长龄怔愣间,发现自己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那一床厚实的被褥被燕执裹在了身上,将他二人紧紧裹在一起。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
薛长龄还未反应过来时,燕执这边已经wen了上来,很快便探索到了无人之地。
一叶扁舟在狂风骇浪之中无奈地摇摆着,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被动承受……
燕执眼角发红,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若不是陈溯早已封住了双腿的经脉,他是决计忍不到现在的。
也罢,倒不急于这一时……
薛长龄早已失了力气,过后便无力地窝在燕执怀中,沉沉地睡去了,而燕执瞧着她娇媚的睡颜,过了良久,才缓缓睡去。
……
第二日燕执又是起了个大早,毫无疑问,自是被薛长龄抱得结结实实的。
燕执垂着眸子瞧了薛长龄一会,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便轻手轻脚地下榻,向翠嬷嬷吩咐准备收拾回凉州城的行礼,准备停当后去了军营。
今日军营之中行审判之事,燕执与燕修一道坐在上首,冷着脸瞧着萧甫一脸正气地喊冤,却无人信任他。
萧甫在军中虽威望极盛,但通敌一事更为将士所不耻,如今证据确凿,他是断然抵赖不得的……
最终,萧甫,被判了斩刑……
燕执缓缓走下去,便听将士来报,说是萧甫要见他。
燕执眨了眨眸子,便随着去了,在阴暗潮湿的军牢中,见到了挺直了脊梁,端坐着的萧甫。
萧甫一半身子藏在阴影之中,冷嗤了一声,道:“你倒是还愿意来见我一面……”
燕执并没有空着手来,还给他带了一小坛酒,俯下身子将那坛就隔着栅栏塞了进去,道:“总归是相识一场,你想见我,我没理由不来。”
萧甫双目紧紧盯着那坛酒,眸中似是有什么在闪烁着。
燕执轻笑了一声,道:“放心吧,没毒的,你虽是欠我一条命,但我也不会用暗杀这般下作的手段来报复你。”
萧甫的唇角抽了抽,道:“所以你承认,我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是你的报复了?”
燕执的眉眼冷了下来,定定地望着他,道:“三年前你与宇文慎勾结,这本就是事实,这次宇文慎被俘以后,他以此为要挟,你只能伺机放走他。”
“可你不能在王爷面前承认三年前企图谋害我的事实,因此这其中的苦果,你只能自己咽下去,怎的变成了我的报复了?”
萧甫唇角轻轻抿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道:“你以为我死了,你日后便能伺机抢夺凉州王世子之位了?”
萧甫是世子燕绍的亲舅舅,燕绍的世子之位延续,萧家的地位也就延续了……
燕执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毕竟三年前的自己,看起来的确是世子之位的威胁,才给自己引来了这场杀身之祸。
所幸他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自此遮盖锋芒,安稳度日。
还未等燕执出声,萧甫便开始大笑,笑得整个人开始揩眼泪,一脸嘲讽之意地瞧着燕执,道:“就凭你有那样的母亲,还想肖想世子之位?”
“所有王爷对你的重用,不过就是看在你的能力能为凉州王府所用罢了,哪里有什么父子之情呢!”
“我在地下好生看着,就等着你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那一日!”
燕执从牢中出来之后,耳边还萦绕着萧甫的话,垂着眸子思忖了片刻,终是苦涩地扯了扯唇角,转动轮椅缓缓上前。
明日他便带着薛长龄一道回凉州,解决完最后的事情,便再不管西海这些破事了……
燕执这么想着,又被燕修差人来唤进了营帐,说是有要事相商。
燕修看起来比前几日又苍老了些,这个日子已经喝上了热乎乎的姜茶,整个营帐都是苦涩的药味,燕执一进去,便忍不住缩了缩鼻子。
当真是刺鼻得很……
燕执面上不显,先是行礼,燕修让他免礼,便道:“兵权交接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燕执微微颔首,道:“今日已经在收尾了,父亲放心,明日儿子便与殿下一道回凉州城。”
“这么快便走吗?”
燕修倒是十分惊讶,没想到燕执对这西海的军权,当真无半分留恋之意,短短几日便交还兵权并交接完毕了,如今又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凉州城。
燕修本意是敲打燕执,让他快些交接,然而没想到燕执效率这般高,一时之间,他倒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燕执似是看出了燕修的尴尬之意,抿唇笑了笑,道:“还有一事要禀告父亲,凉州城中传出消息,说是薛徊的病情加重了,可能是命不久矣了”
燕修思忖片刻,上次听到薛徊的名字,似乎是十分久远的事情了,如今骤然听到他病重的消息,他反倒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思及薛徊时朝廷任命的监军,燕修突然紧张起来了。
若是监军在凉州府境内病故,岂不是会让京城那边,徒生猜忌?
“这倒是有些不妙,若薛监军病故,京城那边只怕是不太好交代……”燕修迟疑了片刻,抬眸觑了燕执一眼,期待着他能提出些建议,可燕执垂着眸子静默着,似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了。
前朝京中与各地封王关系融洽,燕修得以专心对付西凉,不必忧心与京中勾心斗角之事,故而他对此事并不精通,只是一心打仗,而如今摄政王的削藩之意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他想与之缠斗,也力不从心。
实在是不如这个小儿子,心思细密诡谲……
燕修叹息了一声,只得道:“对此,老七可有什么良法?”
燕执毫不意外,手指轻轻点着轮椅扶手,道:“父亲若是信得过儿子,待儿子快马加鞭回凉州,起码见上薛监军一面,看他是个什么意思,再着手处理此事可好?”
这正合燕修心意,他刚想应下,这话在嘴里打了个圈儿,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便辛苦老七了,若得良法,便给为父来封信可好?”
燕执笑着颔首应下,便告退了,燕修看起来长舒了一口气,而燕执出了营帐之后,唇角的笑意凝固了,眉眼间只剩了一片冷意。
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燕执附耳嘱咐阿褚,让他将陈郎中请来。
他也该渐渐做回自己了……
……
薛长龄今日醒来后,浑身上下是从未有过的疲乏,脑海中浮现着昨夜那种羞人之事,明明燕执早已不在身边,但她仍用被褥紧紧遮着面,不敢将头露出来。
她已经没脸见人了……
明明是她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先想法子让燕执快活一些才放心离去,怎的被燕执抢了先,如今若是她再贸然离开,总感觉自己像是骗那良家妇女身子的负心汉。
薛长龄长长地叹了一声,纠结了良久,才缓缓掀开被褥起身。
她虽已下定决心离开,但应当也没法走得那么快,可是长德的病情尚不明朗,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然而她起身之后,便发现翠嬷嬷等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着实惊了一下。
难道这是要准备离开西海了?
薛长龄急忙前去问翠嬷嬷,翠嬷嬷抱着包袱道:“今晨七爷吩咐的,让奴婢们准备着收拾行李,好像是明日便离开西海。”
明日?
薛长龄根本没准备好,竟然这么着急就要离开西海郡了,可她还未与表兄通过气呢……
薛长龄思忖片刻,只让今日只让碧芜陪她前去分发粮食,在那里也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环视四周,搜寻着表兄的踪迹。
果不其然,在表兄的身影从巷子口一闪而过之后,薛长龄便以有些疲累为由,去了后院的房中歇息。
然后,就在房中见到了梁惠生。
梁惠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仍是十分小心,向薛长龄行礼过后,便坐在了一旁,道:“殿下可是考虑清楚了?”
薛长龄郑重地点了点头。
长德的病情等不得,两害相权,她还是决定先解救长德,至于燕执,是她对不住他,若她还能有日后,便等大业成就之后,再来补偿他……
梁惠生一喜,刚要说话,却见薛长龄长叹了一声,轻声道:“只是说不定,我明日便要离开西海了,我们如何脱离凉州王府的人去渝州呢?”
梁惠生思忖了片刻,道:“殿下觉得,拉拢凉州王府的可能性有多大?”
薛长龄一愣,瞪大了双目看着他,梁惠生继续道:“其实,我与父亲的意思是,凉州王府兵强马壮,若是能将他们拉拢到我们的队伍,便是最好了。”
这点薛长龄何尝不知呢……
她本意就是能让凉州军为自己所用,可是如今燕执的凉州军重回燕修执掌之中,而且下一任接班人已然接手军务,燕绍接班指日可待,她又有什么立场和砝码,来要求凉州军为她所用呢……
更何况,燕执在凉州已经过得这般凄惨了,不被父亲信任,更不被侄儿尊敬,她实在不忍心将燕执再卷入到风波当中了。
薛长龄双手纠缠在一起,默了一瞬,便道:“只怕是不大可能了……”
梁惠生也不逼迫她,道:“只是殿下若是不与凉州王府结盟,最好也不要撕破脸皮,毕竟不能让凉州王府成为京城的助力,到时候与我们兵戎相见。”
“这倒是不太可能。”这点薛长龄还是有把握的,继续道,“卫允宪派出薛徊做凉州军监军,凉州王府定然是对京城不满已久的,对于凉州王府而言,卫允宪可比年幼的长德危险得多,卫允宪把持朝政定然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我与七爷在凉州王府中的身份尴尬,若当真想与凉州王府联盟,还是舅父作为被卫允宪铁腕手段惩治的渝州王身份出面,更加有说服力和震慑力。”
薛长龄如今总算明白了,这个世道,有兵权,才有话语权。
梁惠生手指点了点桌案,道:“殿下所言我明白了,这便给父亲修书一封,请父亲处理此事。”
“至于殿下离开凉州之事……”梁惠生思忖了片刻,道,“出了西海城之后,便是一片荒漠,约莫五六个时辰的路程,才会有第一个镇子,名为地火镇,等殿下一行人到了地火镇下榻,到时候便动手。”
“我和手下会跟在殿下后面,等下榻的第一夜,会给殿下随行之人下蒙汗药,殿下事先服下解药,等到第二日一早,我们便离开。”
……
如今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小院中已经收拾停当,院中停着马车,诸多行李已经全部放在了马车之上,而薛长龄回来之后,便吩咐庖厨准备了丰盛的晚膳,趁着燕执还未回来的时候,躲在屋中给燕执写了一封长信。
薛长龄吹干了墨迹,用帕子揩了揩湿润对于眼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她与燕执有缘分未尽,便等她成就大业之后,再谋后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