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灯会
第二天许临朝醒的时候感觉头要炸了。
“成安。”
成安从门外进来，倒了一杯水端给他。
他喝了一口水，用手锤了锤脑袋，问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有让厨房端醒酒汤来吗？”
成安先帮他把卫忠送他回来时的事回忆了一下，“后来程姑娘走后，属下把你扶回来，然后公子就开始谁说话都不听，厨房端来的汤也不喝，夫人说‘爱喝不喝’，然后夫人就走了。”
许临朝开始认真思考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他不死心地又问：“那昨天晚上程暮，她就一点没管我？”
成安不忍心打破他心中的美好愿望，斟酌了一下开口：“程姑娘走的时候十分担心地看了你一眼。”
好歹还是十分担心的一眼，起码给许临朝的内心一点点的安慰。
程暮昨天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今早还想要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外面下雪了。
大片的雪花上下翻飞，被风吹的落在已经干枯的柿子树上。
六月拎着装炭的篮子从院子里跑进来，冲到火炉旁烤着手，“姐姐，今天外面太冷了，咱们明天再去吧。”
程暮看着她才出去一会儿就冻出来的小红鼻头，“好吧，也只能明天再去了。”谁知道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大雪足足下了三天，整个临京城里完全被大雪覆盖。
雪停后程暮看着院子里的雪心痒痒，已经把自己完全装备好了，现在是下午酉时了，她还可以赶在许临朝回来前给他一个惊喜。
堆雪人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是很容易的，而且院子里的雪又多又深，所以今天她想堆一个“巨人”雪人。
好不容易把雪人整体堆好，她和六月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满是汗了。
六月扶着自己的腰，呼着气说：“姐姐，这样是不是就行了？”
程暮的兴致还没有落下去，叉着腰看着这个通体都是白色的放大版雪人，“还缺点什么东西。”
“啊？缺什么？雪人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雪人雪人，谁家的人长成这个样子？”
程暮兴冲冲地跑回屋里，过了一会儿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六月看着她手里拿了一根喂兔子的胡萝卜，还拿了两块儿炭。
“这个……萝卜，鼻子，这是……眼睛，好了！怎么样？”
六月惊喜地回道：“萝卜还可以做鼻子吗？还有这个炭火，原来还可以做眼睛的吗？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人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雪人！”
“没见过吧！”程暮的脸上还有些得意，“等一下，还有别的呢。”
程暮从斗篷底下掏出来了一块平常盖在膝盖上的小毯子，竖着折了两折，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这才是雪人的必备。”
那摊子是暗红色的，围在白色的雪人上映的好看极了。
六月：“真好看，就像是个真的人一样。小公子回来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程暮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突然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谁说我……管他干什么！我自己看着高兴不行啊？”
六月忍不住笑，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行，怎么不行呢，高兴就行，不过我觉得，姑娘等一下会更高兴。”
程暮在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暗戳戳搓了一个雪球出来，等她话音刚落就砸在了她的脸上。
“好啊，敢调笑我是吧！看我打死你！”
六月一边躲着雪球一边往她身上扔雪，两人在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许临朝进来的时候一个闪身躲避了飞过来的雪球，里面打得正酣的两人还没意识到他来了。
等程暮被一个从后方来的雪球打在背上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六月这个时候已经悄悄退了出去。
许临朝本来在军营里呆了一天感觉浑身酸痛，但是打了一会儿雪仗后不仅没有觉得更累，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看着面前欢笑的人，真好啊，要是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程暮就像是一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背着手期待地看着他：“对了，你快看，这是我堆的雪人儿！”
许临朝刚才就注意到了这个雪人，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只是有些大的雪人，现在仔细一看，这雪人居然有眼睛和鼻子。
“这是……萝卜？”
“嗯嗯！”
“那这眼睛是什么？”
“炭火。”
他闻言还用手戳了戳。
两人在外面玩够了回到屋子里烤着火，程暮发现许临朝有些心不在焉。
程暮问道:“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
这几天里，蒋成的那几句话就像是魔咒一样的响在他的耳边。这几天他旁敲侧击过自己的父亲母亲，母亲没有说什么重话，但父亲每次在听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十分抗拒。
这几天他回来后往四季院这边来的时候管家都会拦住他，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父亲授意。
如果在府里都得不到支持，那出了这个家门呢？程暮出门的时候也会听到那么多难听的话吗？
“程暮，你出门的时候会听到什么吗？”
程暮一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听到什么？”
“就是……别人，说你的话……”
“原来你想问这个，有啊，当然会有，但是我都当做听不见。怎么突然问这个？”
许临朝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眼睛里满是心疼，那她也会难过吧。
“干嘛？”程暮觉得这几天他就很奇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我虽然可能不能帮你解决，但是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实在不行你说出来心情还能好点儿。”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话题好像转的有点快。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对了，你最近少去街上。”
好不容易雪停，原本等明天上街的程暮一顿，“为什么？”
“夷狄族要进京了，街上有些乱。”
“夷狄……”程暮念叨着，这个好像也是东林的一个边境民族。
她想起来了，东林作为四周国力最为强盛的国家，每到年底的时候四周的部族都会来朝见。
“对哦，快要过年啦！”
程暮的神色顿时飞扬起来。
许临朝从没见过她这么高兴，“你怎么这么高兴？”
一般被养在孤儿院的小孩子都不喜欢这样的节日，但可能是平时清冷惯了，程暮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节日。过完年刚开学的时候好多同学都会炫耀今年拿到的压岁钱，他们还会穿新衣服，那时她就很羡慕。
“过年哎！当然高兴了。过年意味着有压岁钱可以拿，还有新衣服，还有特别多的好吃的。”她的语气里满是向往。
“只有不满十二岁的小孩子才会有红包，而且新衣服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有，过年的吃食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啊？”
“像你这种富家公子哥是不会懂的。”
那天许临朝和程暮说完不能上街后，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就算是现在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只是年前这些时间应该也是不够收拾出来的，所以干脆等年后再说吧。
她常去找宁婉婉玩，还把宁婉婉介绍给了姚湉湉。高闫最近也很忙，所以姐妹三人经常待在一起。
程暮吃着点心问道：“二皇子最近在忙什么？能让你天天待在我这里居然不来找你？”
姚湉湉和宁婉婉两人头靠在一起，正在绣东西，听见她这么问，姚湉湉埋头苦绣，说“不知道，他还跟朝中告了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程暮明白了，高闫最近的流火弹应该是到了关键时候了，不然他不会连姚湉湉都不陪的。
“你怎么这么放心？你都不怕他出去找别人？我问你，他是不是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沐过浴的？”
“好像，是的。”
程暮一脸“就知道”的表情，“看吧，你可要回去好好问问他。”
宁婉婉看着姚湉湉的神色，怕她难过，赶紧转话题道：“湉湉你看看，我这针是不是绣错了。”
姚湉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一点。
程暮知道高闫是绝对不可能会去外面找别人的，这种话说出来不会让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之间产生嫌隙的，相反，这样还可以让两个人之间的更进一步，毕竟高闫哄人的手段还是了得的。
“别你们两个人玩啊？带我一个呀！”程暮蹭到两个人身边，三人笑着打趣。
一转眼就到了年底，整条街上布满了节日的氛围。
程暮也在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天里换上许夫人送过来的新衣服，本想着今天可以和许临朝一起跨年的，但今天夷狄族使者进宫参宴，许临朝也要去。
程暮装扮了一身却无人欣赏，心中十分的不痛快。今天又穿了新衣服又画好了妆，当然要出门！
“六月，走，我们去逛灯会！”
“姐姐，小公子走之前说今天街上很乱，还是不要让我们出去的好，要是想看灯会的话我们等小公子回来再去吧。”
“他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等了，我们走。”
六月拗不过她，只好跟上了。
程暮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灯会，现在还不算晚，天边还有一点微亮，街上挂满了大红色的灯笼。
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橙红色，洋溢着温暖的神色。
程暮看街上的景色太入迷，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
“呀！你这人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