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发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暮就坐在床上，披着棉被望着窗户出神了。
她仔细地回想着，原书中的许临朝在这段时间里应该没有出什么事，但是从前天晚上开始，她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安稳。总是会梦到许临朝出事，但是梦里的事情也看得不清楚，像是许多个片段连在一起一样。
“哎呀！”她用被子蒙住头烦躁极了，“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天天梦到他啊！能出什么事，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此时的临京城门处，一队人已经整装待发。
许临朝挺立于马背之上，穿着铠甲胸前背着一个布包。他抬头看着还是阴沉的天空，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压抑。
身后的一个随行小将上前想要接过他身上的布包：“护军，这行李让属下背吧。”
“不用。”他回绝了。
他摸了摸胸前的布包，嘴角弯了弯，这里面装着程暮给他的柿子饼。昨晚他把布包放在床前，梦里都是柿子香，当然，还有她的粉唇。
他正想着，身体里的那个人说话了。
“你在想什么？”
“啊？”许临朝回过神，急忙掩饰，“没有，在想这一路上该怎么走。”
说完像是怕被发现一样转头看着后面，还要欲盖拟彰的加一句“这些人准备好了没有”。
原本“许临朝”重生回来，是想着既然他已经得不到程暮，那就让年轻时的许临朝和程暮能有一个好结果。但是等许临朝真的爱上程暮的时候，他的心中却又无比的艳羡，还有嫉妒。
昨晚程暮看着许临朝的眼神里要说没有点除了朋友以外的情谊在他是不信的。只不过程暮是个含蓄的人，她不会把这份爱意说出来。
现在是这两个人两情相悦，按照许临朝的这股子韧劲，两个人最后的结果还未可知。但即使他知道这个人是年少时的自己，但一想到他会得到程暮，他还是嫉妒的发疯。
所以他现在的心中有一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可怕到他都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
终于整个队伍都准备好了，许临朝满眼缱绻地回望了一眼城内，转头的瞬间掩下眸子里的情谊。
刚出了临京走出去没多远，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护军，这雨下的太大了，要不要停一下？”还是刚才的那个随行小将。
“你叫什么？”
那小将的神情顿时生动了起来，答道：“木心。”
“这雨来的急，也许一会儿就停了，先赶路吧。传下去，让将士们把粮食能盖的都盖上，抓紧时间赶路。”
一队人又走了几个时辰，许临朝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雨水，前方路上的水雾让人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先停一下，”他观察了一下，这四周是临京外的一处山脉，四周有许多的岩石，但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先在这里歇一下吧。”
队伍在这里停下，许临朝也下了马。
他刚才一直把胸前的布包小心翼翼地保护着，现下他害怕进水也不敢打开，只能用手捂着。不能吃，只是感觉到它的存在也很幸福。
程暮刚从城门口回来，城内并未下雨。
她回忆着刚才的情景，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许临朝穿上铠甲的样子。今天的阴天，她居然觉得他在发光。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许临朝又不是一个电灯，她怎么会这么觉得呢？着魔了吧……
程暮当时站在远处，看着他骑在马上走远的背影，到后来就变成了一个黑点。等那个黑点消失，她居然觉得有点落寞。
“姐姐，怎么了？”六月看着她出神，心中隐隐约约地能猜出点什么。
“没怎么。”
六月往炭盆里添着炭火：“这是刚才库房刚刚送来的银丝炭，那小厮走的时候还说要是用完了就让我过去说一声，到时候给咱们四季院送过来。”
“还有，刚才奴婢去拿炭火的时候，还看见咱们院门周围多了好几个小厮，侧门那边也多了几个。”
“侧门那边多的奴婢还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通往正院的院门的小厮也不知道是防谁的。”
“厨房边也跟奴婢说要是姑娘想说什么就跟那边吩咐，还有……”
“停！”程暮制止住了她，要是不制止，她怀疑这小丫头能一直说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咱们现在住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六月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奴婢看得出来，许小公子对姐姐有意思。”
程暮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就你话多！”
六月都能看得出来，看来许临朝真个人真的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她叹了一口气：“这里好有什么用，终归不是自己的家。”
这几天她一直能梦到她在现代时待在孤儿院的日子，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她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遍，所以她一直所追求的都是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许临朝对她的情谊六月都能看得出来，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现在自己身在这个时代，还是一个被休了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配得上他呢？就算是他不在意，在古代这个把道德伦理看得比命重要的地方，她难道真的要让许临朝为了她永远也抬不起头吗？
要考虑的还远不止这些，还有许临朝的父母。许家世代入仕，桃李遍天下，难道真的能容得下她？一旦这些事情发生一件，自己可能就要被赶出门去，流落街头，还不如趁着现在两个人都没有陷得那么深，她的身上还有点钱，早早地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活一辈子。
她越想心情越低落，六月看着有些忧心，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姐姐！咱们出去逛逛吧。”
程暮提不起兴趣，淡淡回答道：“这街上都快要被逛遍了，还能去哪逛。外面这么冷，还是待家里吧。”
“无明寺咱们还没去过呢，听说那里特别灵验，姐姐要是有什么烦心事，过去拜拜，说不定就能得偿所愿了呢。”
“别了吧，我还是比较相信科学。”
六月虽然听不懂什么是科学，但是也能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凑近道：“有一家姑娘……”
听六月说完，程暮震惊了。
“这么灵吗？”
“那是当然！所以姐姐，咱们也去试一试吧！万一要是灵验呢，要是不灵的话咱们也不亏，就当做看看风景，听说无明寺的景也十分好看呢。”
程暮脑袋一转，这么说也对，不然自己这样待着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那走吧。”
六月猛地站起来，欢快地说道：“昨天有侍女送来了两件新给姐姐做的斗篷，一件青蓝色，一件大红色，看起来好看极了，姐姐今天想穿哪件？”
她歪头想了一下：“青蓝色的那一件吧。”
主仆两个人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无明寺，现在是下午。
程暮下了马车抬头望了一眼天，这几天来一直都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弄得人心情都跟着不好了。
她第一次进这种佛寺，这里的空气中都是香灰的味道。这种味道她很喜欢，有一种身心都安稳了许多的感觉。
“姐姐，佛家都说心诚则灵，所以你就一直想着你最希望发生的事，这样就可以实现了。”
“好。”程暮无奈答道。
她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自己的愿望。
“希望这一辈子的程暮能有一个好结果，过得不再辛苦……还有，许临朝，平安喜乐。”
等从大殿里出来，天上阴的更重了。
“姐姐，无明寺的后山上有一处凉亭，在那上面看景色美极了，咱们去看看吧。”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背着我来过？”
“当然没有，”六月满眼向往地望着通往后山的长廊，以前在袁家的时候姑娘从来不会出来逛街，所以这临京里哪里有好玩的地方都是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现在真的有机会去看看，怎么能不兴奋呢。
看着她的心已经飞过去了，程暮无奈地点了点她的脑门：“走吧。”
通往后山的长廊的每一根柱子上都挂着一个淡紫色的像是荷包一样的东西在随着风飘荡，下面缀着的淡紫色的流苏也让人觉得美极了。
“姐姐，这平安符好看吧。”
“这是平安符？怎么是这个形状的？”她还从没见过这种三角形，里面还鼓鼓囊囊的平安符。
六月凑近，压低了声音道：“嗯，奴婢听说这里面还有故事呢。”
程暮也低下头压低了声音：“什么故事？”
“听说这是平安符都是萧贵妃亲手做的，然后捐给了无明寺，让无明寺挂在这里，为二皇子祈福。”
“这怎么可能。先不说萧贵妃怎么能做这么多，就单说萧贵妃都去世多少年了，这平安符用的是什么布料啊，能风吹日晒这么久不坏。”
六月见她不信自己，急忙又说道：“真的！萧贵妃从怀了二皇子就开始做了，一直到去世前。这些布料当然会坏，但萧贵妃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坏的平安符就摘下来，再挂上去一个新的。”
“那，那总有用完的时候吧？”
“萧贵妃说了，等到二皇子成了亲以后，这些东西就不用挂了。”
程暮听了这话，又转过头去看那平安符。仔细看过去，那上半部和流苏的连接处还有一颗小小的圆润透白的珍珠。
总算过了那段长廊，到了无明寺的后山。
深秋的临京不管是街道上的杂树或是府中精心呵护的树，叶子大多都变得金黄，开始往下落。但这里的树上还有绿意，树上黄绿相间遍满山，有一番别样的意味。
出来走走，见识一点不一样的景色，可能是让自己走出心理困境最好的办法了。
她脚下慢慢走，眼睛慢慢看，偶尔有风吹过，也都被斗篷挡了回去。
突然，一声惊叫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