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恋爱的感觉
1
小敏和海涛原来有个约定，在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前再次相会。
但小敏把这个约会的日期提前了。
自从杯子事件后，小敏对李鱼的感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在这段闺蜜情中，小敏把自己赤诚袒露，而李鱼的世界犹抱琵琶半遮面。
小敏把李鱼要来的消息放出去，有试探她爹的意思。她爹是个老狐狸。
但别忘了，小敏的骨子里留着她爹的血，人类的进化是一代比一代更优秀。假若一屋子人呱噪，小敏是那个最不爱说话的人，但她会默默记住了人们呱噪了什么，她是这个世界的偷窥者。因此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又不愿意相信什么。
李鱼比自己美，比自己高，比自己会交际，还有一段段的恋爱开在青春里，小敏有什么呢？
这年来，她有更多湿哒哒的情绪。
但她如今有光。
海涛就是光。
海涛其实早就不想听小敏的话，他根本不相信有什么世界末日之说，恋爱的火车，早点撞上才符合某种定律。
因此这个周末，海涛就迫不急待的赴约来了。
2
李鱼带着她的美国男友来小敏所在的城市。
这位美国男友叫杰夫，是abc。李鱼说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从网恋到现实中来，李鱼看上去比照片更美丽灵动，杰夫也不是恐龙，除了身高不足外，长相倒也清秀。
杰夫的祖辈是广东人，会讲粤语，普通话不好，每次说好棒，都会说好胖。
因此，李鱼和小敏两个瘦子，都在杰夫嘴里变成了好胖的胖子。
在海涛到达前，李鱼带着杰夫来小敏工作的地方。
周末小敏仍然在工作。其实她可以请假，但她有个小心思，在海涛没到之前，她不愿意当全职灯泡。
小敏尽地主之谊，自掏腰包请两人喝店里最好的奶茶。
系着围裙的小敏在李鱼和杰夫眼皮底下忙忙碌碌。她有一张苍白的脸，神情像极了一只幼版的薛可用。
那件大衣…李鱼想。
想到那件大衣，她的心还有隐隐的不舒服。
又似乎不是一件大衣的事。他像个贼，从十几岁就潜入她心里，扎了根。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他而言很重要，没想到一件大衣让她看清楚，自己从天花板跌落到地下室。
这才是痛点。
小敏的眼皮子下面，也看见李鱼毫不避讳地和杰夫搂搂抱抱，当众撒狗粮。
李鱼在恋爱中真是一条鱼，游刃有余。而小敏看见海涛，都会脸红心跳，需要慢慢热起来。
如果李鱼和自己的父亲有私情，如今他们是彻底结束了吗？从此没有人来跟自己争抢父爱？杰夫的身份对国产女孩而言，蛮有光环。重要的是，他多年轻啊，年轻的男孩有青草般的气息。鼻子这家伙，是喜欢青草还是老年人的体味呢？真搞不明白她的同类们为什么喜欢那些可以当爹的男人。
小敏想起来就恶心。
但她能把心底的一池波澜藏起来，笑脸相迎。
这也是一种成长。
黄昏时分，小敏闻到了心醉的青草的味道。
海涛来了。
杰夫的言谈中又送上好胖，高大魁梧的海涛自然是真的好胖了。
3
四人在本城一家海味餐厅吃晚餐。
热乎的菜上来之前，他们先聊得热乎。
由于杰夫普通话不好，李鱼常常用英文解释给他听。这让小敏好生羡慕，自己的四级刚刚勉强考出来，海涛好像都没考，而李鱼就能流利说了。
李鱼说这是杰夫的功劳，两人聊天都是用英文。而杰夫说自己希望能跟李鱼练中文，中文真是全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了。
聊天的时候，小敏有个习惯性的动作，一只手喜欢捏着钥匙上的一只大虾。
此大虾非真大虾，是拿很细的塑料管手工编织的，外型惟妙惟肖，重要的是有圆滚滚的肚子，摸起来特别舒服。
就像小时候抱着一只玩具熊入睡，毛绒的玩具熊是依赖，如今小敏捏一只大虾，竟也有很多安全感在里面。
李鱼见了，就问小敏：宋小敏有两个新欢，一个是海涛，一个是大虾，你更爱哪个呢？
小敏：大虾是海涛是编的，物随主人，你说我呢？
李鱼对海涛编大虾这事大为惊奇。眼前这个大手大脚的大汉，竟然会做这么细致的东西。
这是海涛的天赋，像极了他母亲汪芳。小时候他在乡下长大，六月麦浪翻滚，他那木匠姥爷常教他用鲜麦秸编各种小动物。
恋爱把他的天赋充分挖掘出来了。
李鱼问小敏要来大虾，和杰夫并着脑袋研究一番。杰夫发出一串赞叹，说海涛是艺术大师。
海涛从裤腰里拿出一串钥匙，钥匙扣上也有一只大虾。原来他手工编了一对，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李鱼和杰夫又把一对大虾凑在一起研究。杰夫的夸奖圆滚滚而来。
两只大虾在一起，奇怪的是，公的肚子比母的小。
李鱼：母的是不是怀孕了？
海涛：我觉得也是，过不了多久，小敏的口袋里就有很多小虾了。
李鱼转向小敏：小敏小敏，给我一只，最好是母的，也生很多小的。
小敏：那你慢慢等吧，母虾也要十月怀胎呢。
这是小敏内心深处的甜蜜，他们都知道老友记的菲比有个龙虾说：龙虾一旦定情，就会相爱终生，很老的时候，都会牵着爪子在鱼缸里散步。
李鱼撒娇道：等不及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海涛，能不能也给我做一个，我付手工材料费。不行，做两个，我和杰夫一人一只。你看杰夫简直是爱不释手。
如果说李鱼的喜欢有点叶公好龙，杰夫是真的对这个手工物件着迷。
小敏有些不悦，觉得李鱼什么都跟自己抢。说是付钱，以海涛的性子，肯定不会要钱。
海涛说没问题。但需要时间。
杰夫用不太灵光的普通话夹杂着英文，对海涛又是一通赞美，他希望能拥有这个特别的工艺品。因为过几天他就要回国了。
海涛就把钥匙上的那只大虾解下来，送给杰夫。
杰夫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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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敏有点不开心。觉得两只大虾是一对，就这样拆散了。还是海涛自己拆了。
这种小心思像一簇草，压在石头下。等吃完饭两对人马各自回府，这草就从石头底下钻出来。
海涛说，编大虾是自己最擅长的，大不了再配一个就是。人家杰夫就要回国了吗，要是等新的出来，寄到美国去，邮费多贵啊。
小敏：我就是觉得李鱼未必真喜欢，她就是喜欢抢东西。
海涛：故宫的翠玉白菜在扛锄头的农夫眼里，还不如地里那棵大白菜。在考古学家眼里，就价值连城。所以东西要遇见知音，才有意义。你看，大虾也没有到李鱼手里，是实实在在到了杰夫手里。
海涛见小敏的小脸依旧绷着，就哄她说：你要是喜欢这些编织的小东西，我还会编宝葫芦，我姥爷教过我的，我编七个葫芦娃给你。
小敏扑哧一笑：七个葫芦娃，我肯定不会让李鱼知道。
海涛：明明咱俩的事，又扯上别人了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小敏笑着说，因为我缺爱啊。
路灯下，海涛呼啦把羽绒服的拉链打开。
小敏扑进海涛的怀抱，像一只小鸟在温暖的羽翼下。
她听到了海涛的心跳通过厚厚的毛衣鼓动的声音。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原来人真的恋爱了，会容易患得患失。
小敏还是心有芥蒂。这是他们恋爱里，第一次的小别扭。
与李鱼有关。
所以，那晚，她接了爸爸薛可用的视频，镜头有意无意地扫过李鱼和杰夫。
她想表达什么呢？人心如此复杂。
没想到，饭后他们四人的合影，竟被李鱼一声不吭地发给了薛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