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小丫头岂会说谎
这倒是不失为一条路子。
安王也点了点头,又瞥向东方氏道:“你意下如何啊?”
结果这几天一遭接一遭的失望,饶是东方氏再心软,此刻也对陆向卿没有片刻留恋了,只道:“还望父亲为我出面。”
安王和王妃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晚间在安王府用了饭之后,林予笙稍作休息就起身告辞了。
安王蹙眉道:“你母亲在这,你还回去作甚?安王府空置的厢房甚多,你就安心住着,也好和映霜作伴。”
林予笙行礼道:“母亲如今只是小住母家,还未与侯府决裂,我若不回去,恐侯府心中有鬼,再使手段向王府要人,平白给王府添烦恼。”
“他敢!”安王一拍餐桌,震得桌上碗碟巨震,发出一声声脆响。
安王妃却轻轻点了点头,对东方兰若道:“你是个没心肝的,生的女儿,却是颇为聪慧。”
东方氏小住母家虽然情理上说得过去,但她毕竟是陆家妇,一两天后陆向卿若是心里起疑,上门讨人,王府没有扣着的道理。
到时候,舆论不由人。
林予笙执意要回侯府,不仅是为了东方氏,也是为了陆怀礼和她的丫鬟们。
而且,虽然如今暂时不能处置陆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给他们一些小苦头吃吃倒不是不行。
林予笙回了侯府,已是暮色深深。
她沿着青石路慢慢往回走,刚走到在秋水居门前不远处,就遇上了脚步匆匆的陆向卿。
陆向卿见了她,眉头先是一蹙,又很快舒展开,换上一副儒雅温润的笑面:“笙儿,我正找你呢,你母亲呢?春华院的下人说,她同你一道出去了,怎么你回来了,她却不见踪影?”
林予笙淡声道:“母亲她回娘家了。”
“回娘家?回安王府了?她与安王府重归于好了?”陆向卿一脸三问,脸上浮现些许惊讶,眼珠骨碌一转,喜上眉梢道:
“哈哈,我早说嘛,安王一把年纪了,也是时候觉得寂寞,想享享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了。”
他对自己的推理似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怎么不带我一道去拜访他老人家?”
林予笙听了这话,不自禁地弯了弯唇角。
她也不想给陆向卿好脸色啊,可她这父亲说的话实在是可笑的紧。
“父亲在榴花巷忙着呢,哪顾得上陪母亲回王府啊。”
陆向卿脸色一僵,眉峰一聚,眸光骤然凌厉:“林予笙,往日你母亲在,护着你,我也就没说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同兰若不睦,多是你在其中挑拨离间。若你再如此,休怪我不念血脉亲情。”
林予笙见他终于撕了脸上伪装的亲切,微抬下巴道:“父亲是在威胁我吗?不念血脉亲情,然后呢?”
她微微前倾,道:“扇我耳光?毁我容貌?还是,将我驱逐出府?”
“你——”陆向卿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牙关紧咬。
林予笙低头轻轻掸了掸袖口的浮灰,状似不经意道:“父亲若是真心想与母亲琴瑟和鸣,有空在这威胁我,不如早点查查给母亲下毒的幕后黑手,好给母亲一个交代啊。”
陆向卿眼神有些闪躲,没有说话。
林予笙又看向他,眨巴眨巴眼道:“这下毒这人一天不揪出来,母亲就一天不敢回府住。我瞧父亲如此沉稳,莫不是,心中早有人选?”
陆向卿没有与她对视,目光却投到一边去,义正词严道:“不已经查出来了吗?就是那关在柴房的白露!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这就去将她杖毙!”
林予笙瞧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哦”了一声,道:“既然证据确凿,不妨将那白露移交官府。毕竟父亲在外素有仁德之名,若是草菅人命,这事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将她扭送官府,也是死路一条,何苦沾了父亲的手呢。”
陆向卿又扯出一抹笑来,道:“难为笙儿竟开始为为父考虑了,我心甚慰啊。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亲自审理,好给兰若一个交代。”
他话锋一转,道:“今日在王府,你外祖父外祖母可提起过我?”
提了,提你人面兽心,畜生不如,你老丈人还要提剑来削你呢。
林予笙心中腹诽,面上却含笑道:“自然提了。母亲说了父亲要纳妾一事。外祖父还斥责了她呢。外祖父说这些年对你们夫妻俩误会颇多,亏欠颇多,改日要去圣上面前提一提呢。”
陆向卿一听此话,脸上本来还有些许疑虑,此刻尽数烟消云散,喜出望外道:“当真?”
林予笙眼神澄澈的点了点头,一派天真无邪。
进宫面圣求和离,怎么不算提一提你呢?
陆向卿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更踏实了些。
这丫头就算嘴皮子伶俐了些,到底是个十几岁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若真是信口胡说,又岂会瞒得过他的眼睛?
更说不出面见圣上这种话。
如此说来,他这老丈人,还真是老糊涂了,转了性子?
陆向卿心中不住盘算,嘴角翘起。
有了安王这个大助力,殿下功成指日可待啊。
林予笙见他沉浸在喜悦中,不得不出声打断道:“父亲,那我就先告退了。”
陆向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好,你歇着吧。”
林予笙也不再理会他,径自回了秋水居。
竹韵和铃兰见了她,连忙迎上来为她卸去钗环,烧好热水沐浴。
今日了却东方氏这一桩大事,林予笙心里高兴,让她们准备好了木桶和花瓣要美美泡上一个澡。
铃兰和竹韵知道她的性子,搭好帘子,在水中洒上特制的花瓣和香露,摆好了干净的衣服和擦身的巾子,就出去了。
屋里的缠枝银纹莲花炉静静地吐着香气,林予笙让热水包裹住自己,舒舒服服地靠在木桶边。
她闭上眼睛,抛却一切杂念,好让自己恢复些精力。
不知道是沐浴太舒服,还是那燃着的香薰太助眠,不消片刻,林予笙竟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