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死无对证
沉重的话题揭过去了，陆清瑶又开始提起出去踏春看戏的事情。
陆清妤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整日里没个正形，净想着出去玩。六妹妹大病初愈，还是要在府里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我知道啊。”陆清瑶委屈地还嘴“我不是说了，等她好了以后嘛！”
看着她这副模样，几人都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陆婉宁院里的大丫鬟，掀开帘子，面带愁容道“二小姐，绿雪，找回来了，但是，人已经不行了。”
“什么？”陆清瑶先站起身。
“她死了，这事不就不明不白了吗？”
陆清妤沉静道“死了一个绿雪，不过是有人背了锅罢了。六妹妹的声名还是能挽回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看看吧。”
去了松鹤堂，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中间扔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麻布袋，上面渗着血。
陆锦棠站在老夫人身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连林予笙见了她这副摸样，也是下意识地有些心软。
不愧是女主光环。
老夫人扫了她们一眼，面色冰寒道“人都齐了，春蕊，你把事情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跪在一边的侍女道“是，我奉老夫人之命前去唤绿雪回来。到了庄子，她见我们脸生，问我们有何要事，我便如实相告。”
“说了几位小姐重提那天落水一事，要她回去作证对质。绿雪当时就脸色惨白，但还是上了车。”
“后来在路上，她问了我侯府的事情。然后坦白说，自己当时也没有看真切，只是六小姐来了侯府之后，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再宠爱五小姐，连三少爷也对五小姐冷淡了。”
“她替五小姐委屈，这才鬼使神差，做了这等蠢事。”
“我在路上还跟她说，只要她回去好好认个错，给六小姐道个歉，侯府仁善，不会有什么事的。”
“没想到，她中途趁着我下车小解，就在车上自杀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是忠心护主，只是误入了歧途罢了。”
“既如此，此事便就此打住吧。”老夫人看向林予笙“听信谗言是祖母之错，是祖母误会你了。”
“去，把我屋里那尊玉如意搬去秋水居。”
韦氏一边吩咐着，一边瞧着林予笙的反应，见她丝毫没有要劝阻的意思，不由咬了咬牙，暗骂这个贪心的小蹄子。
林予笙岂能看不出她心中的小九九，知道她又是低头又是送礼的，是为了让林予笙主动开口，不要她的玉如意，奉承两句，就此揭过此事。
可林予笙偏不如她的意。
她只淡淡道“多谢祖母体恤。您放心，我一定好生看管这尊玉如意。”
落水一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林予笙告别了众人，回了秋水居。
小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她坐在桌前，铃兰在一边为她布菜。
林予笙眉心折起，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竹韵？”
铃兰一脸茫然，林予笙心中腾起几分不妙的预感。
她放下筷子，起身就出了门。
好在刚走到院门口，就撞见了慌慌张张的竹韵。
竹韵披着斗篷，行迹匆匆，不住地回头看，脸上写满了慌张。
等她走的近了，林予笙才发现她脸上出了一层薄汗。
“小姐——”竹韵看见林予笙总算松了一口气。
“走，进屋去。”
铃兰上前扶着竹韵，一道回了屋里。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铃兰贴心地替她取下斗篷，这才发现她一身的土，还有几根枯草粘在衣服上。
“你受伤了？”铃兰低呼道。
林予笙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看见竹韵小腿处一圈的伤口，此刻还在往外冒血。
“怎么回事？”林予笙吩咐道“去请府医来。”
“不可！”竹韵急急阻止道，铃兰也停住了脚步。
“小姐，我按照您的吩咐偷偷跟着他们去庄子上见绿雪。在路上，撞破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竹韵眼神有些发直，脸上写满了害怕。
“我害怕被他们发现，于是弃了马，想从树林走，不小心踩到了兽夹，受了些伤。”
“所幸那只是个小型兽夹，我就撑开夹子跑了。但是万一他们——，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
话说到这，林予笙心中已经明了了七八分。
想来竹韵是担心，那伙人发现她撞破了他们的秘密，一路跟着她。
若是恰好看见那沾血的兽夹，加上秋水居请了府医上门看伤口。
到时候轻而易举地就会查到她头上来。
“只是这伤口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林予笙吩咐铃兰道“铃兰，你去找个外面的丫鬟，买些金疮药来，就说我不小心划上了手。”
“另外，你亲自守在门外，我和竹韵说话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听见。院里地下人也不行。”
铃兰点了点头，出了门。
竹韵这才握住林予笙的手，压低声音道“他们在半路上，杀了绿雪。”
林予笙心中对此也早有预料。
韦氏养尊处优，视侯府下人性命如草芥。
若是绿雪回来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恐污了韦氏和陆锦棠的声名。
但她在路上坦白，再畏罪自杀，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就算旁人有心追查，也是死无对证。
她再服个软，这事就彻底揭过去了，一切都是绿雪忠心护主想出来的阴谋。
陆锦棠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清纯白莲花。
而韦氏也不过是心疼孙女，听信谗言的无辜老太太罢了。
现在的结局却是如同韦氏预料的那样。
没有人会在追查落水这件事。
不过奇怪的是——
林予笙想着，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的神色。
她瞧着陆锦棠的样子，看起来倒真像是毫不知情。
可她若是不知情，为什么韦氏和她都不想追查究竟是谁把她推下了水呢？
林予笙身上的嫌疑被洗掉了，真正的凶手也不追责了吗？
“小姐。”竹韵脸上的惊慌和害怕还没有褪去，她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要说。
林予笙安抚地拍了拍她，道“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