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姓陆
一家之主拍了板，其余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陆尚卿道“我还有事，母亲，那我就先走了。怀礼，跟我一道，我把你送回书院去。”
陆怀礼对老夫人和东方氏行了一礼，深深地看了一眼林予笙，然后转身跟上了陆尚卿的步子。
出了松鹤堂，东方氏才终于放松了些，像终于得空卸下了身上的一身盔甲。
她有些茫然和低落，今日为林予笙出了头，她和陆锦棠之间定然会生出了间隙。
到底是养在跟前十三年的孩子，不是亲子胜似亲子。
见陆锦棠委屈落泪，东方氏也会跟着心疼。
只是陆锦棠平日是个清冷骄傲的孩子，上京城谁不知道永宁侯府千金人淡如菊，不慕名利。
但今日老夫人豁出一张老脸为她说项，陆尚卿陆怀礼接踵而至，若是没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她是不信的。
再加上陆怀礼提及的三皇子。
仔细想来，老夫人和陆尚卿都表情未变，显然是对此事早有耳闻。
到头来，只瞒着了她这个做母亲的。
想来是担心她从中作梗，不支持她与三皇子亲近。
东方氏叹息了一声，她倒是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么些心机。
“母亲，多谢你。”林予笙晃了晃东方氏的衣袖。
东方氏失笑道“傻孩子，谢我做什么？你吃了多大的亏你知道不知道。”
林予笙眼睛亮亮地摇了摇头，含笑道“有母亲护着我，我就不吃亏。”
东方氏怔了一下，想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神情有些低落，但很快还是收敛了情绪，笑着戳了戳林予笙的额头“就你嘴甜。”
松鹤堂的屋檐下，陆锦棠站在原地看着母女二人说说笑笑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莫名。
她打听到那林家丫头从来不是个吃亏的性子，本以为激她一激，再加上老夫人在旁仗势相逼，她必然敛不住野性，闹将起来，有理也变成无理。
所以她特意唤回了陆怀礼和陆尚卿。
一来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撑腰。
二来也是想让他们看清楚，这位真千金有多上不得台面。
却不想，她竟真的能忍气吞声，主动让位，甚至说出那么一番让人刮目相看的话来。
更没想到，平素慈爱温婉的东方氏，今日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梗着脖子丝毫不服软。
没有逼得林予笙现出原形，反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过她还是达到了她的目的，她还是永宁侯的嫡千金。
陆锦棠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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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陆怀礼抱着暖炉有些出神。
想到刚刚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女，明明自己是受了欺负，却还是那般淡然，黑葡萄似的眼睛明亮又平静。
就好像，被鸠占鹊巢的不是她。
鸠占鹊巢？
陆怀礼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原来他心里也是这么想陆锦棠的。
这件事确实是陆锦棠不占理。
可是她一传来信，说她做不成他的妹妹了。
他就怒不可遏地想来为她出头。
这会平静下来了，他蓦然想起，若真论起身份，陆锦棠和他没什么血缘关系。
林予笙才是实打实的，他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
刚刚看她那般瘦小，脸色也蜡黄。
别的同年纪的小女孩，各个娇美的跟春天盛放的花骨朵似的。
只她像还没开就枯萎了似的。
陆怀礼心中有些酸胀，涌上了些许愧疚。
是他做得过分了些。
只顾着维护陆锦棠，全然忘了，林予笙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罢了。
林予笙倒是不知道他们兄妹二人心中的想法，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此刻她正忙着充当好一个布娃娃。
东方氏请了裁缝来给她量体裁衣。
女裁缝绕了两圈，量了又量，颇有些心疼道“小姐这腰也忒细了些。”
这话引得东方氏又是一阵心酸。
裁缝刚走，东方氏就特意调了人去林予笙的小厨房。
“以后想吃什么都让他们变着法的给你做，一定得让你胖起来。”
东方氏摸了摸林予笙肩膀上突起的骨头，吩咐起铃兰和竹韵“你们两个一定伺候好小姐的起居。”
林予笙看着她忙的团团转，心中涌起暖意，这些事情明明交给下人就行，可她偏偏事必躬亲。
安排好了厨子，又找了大夫来，给林予笙开调养身体的药方。
忙活一阵，又说了会闲话，东方氏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林予笙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没人打扰他也乐得清闲，只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铃兰这丫头憨厚，将东方氏的嘱咐尽职尽责的贯彻落实。
按时按点的催着林予笙吃饭服药，不知道哪学的法子，还调了珍珠粉敷在林予笙脸上。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给她做的袄子衣服也都送到了府上。
东方氏还送了她好几套头面，好让她出门撑得起场面。
“不过是个义女罢了，怎么如此得大夫人看重？”
“我们夫人心善，你又不是不知？夫人对她好有什么用啊。侯爷和老太太肯定还是捧着五小姐的。”
“要我说啊，大夫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个知书达礼的五小姐还不满足，又接了一个乡巴佬来做什么？”
几个小丫鬟一边做工一边聚在墙角说闲话。
这么些天，她们也算摸清了这位六小姐的脾气。
那性子软的跟团棉花似的，没有什么吩咐，又乐于自己动手。
待他们这些下人也十分和善，脸上总带着些笑意。
下人们犯了些错，她也不恼，连个罚都没有，最多说上两句。
大户人家的下人最擅长见风使舵，见她是个泥人，她们也渐渐胆大起来了。
“侯府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嚼主子的舌根吗？”
丫鬟们吓得浑身一激灵，回头看见陆怀礼含怒的脸，一个个忙跪在地上求饶。
林予笙在屋里听着吵闹，让竹韵出去看看。
竹韵出去看了一眼，回来道“小姐，是三少爷来了。不知道下人怎么得罪他了，正在训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