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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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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红薇愣住了,冷着的脸上似乎有些轻微的表情波动,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冷漠脸:“知道了。”

    秦文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他又看了眼正站在在雪坡上安静穿着滑板的姜姒刚想说话,余光却看见陈红薇手里的评分表上姜姒的名字被圈了起来。

    “陈教,这是?”

    秦文越试探着想问两句,却没想到陈红薇察觉到他注视过来自己计分板的目光,冷着一张脸直接合上了计分板。

    秦文越会意一笑:“怎么,你想把她开了?”

    他摇了摇头,“她没接受过运动员的专业训练,滑雪更是初次接触,但从今天早晨的她的滑雪中你应该能看出她的天赋。有的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我敢和你打个赌,只要半年,姜姒就能比青训营里其他人都要出众。”

    “半年?”

    陈红薇哼笑了一声,秦文越竟然惊愕地在她万年不变的脸上发现了一丝笑意,“用不了这么久。三个月就够了。”

    姜姒穿好滑板上了传送带去排今天晚上的最后一次训练。

    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儿扎着马尾,笑着和姜姒说话:“哎呀,没事,谁滑雪不会摔?不过你还挺逗的,我还第一次看见有人还能把双板滑成单板呢。”

    说完又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起来的?我真挺佩服你的勇气的。”

    姜姒有些茫然:“勇气?”

    “是啊。”

    马尾辫女孩儿眼睛黑亮亮的,“现在是初级赛道,坡面相对较缓,但是从赛道上下滑的速度也不算太慢。你要知道,在高级赛道,在高速下滑的雪道上如果摔倒,你这如果强行找平衡,像刚才那样子做是很容易受伤的。”

    “原来如此。”

    姜姒终于明白了陈红薇刚才为什么生气了,但伤病对于竞技难道不应该是一件寻常事吗?

    毕竟自己练舞受到的伤可不算少。

    姜姒把自己的疑惑吐露出来,却不想马尾辫女孩用一种看外太空人的神情盯着自己看:“天,你要不要自己抬头看看高级赛道?你看看它到底有多陡?你真的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吗?滑雪可算得上是一件极限运动!”

    姜姒抬头看向那条高级赛道。

    那坡度确实不小,但不知怎的,她的心底却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之感。

    “是这样吗?”

    姜姒口中喃喃,“确实很高。”

    女孩儿看她并没有感受到害怕,只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盯着她看:“你知道a大吗?就在前不久,a大的学生在室外的高赛道上滑雪,因为速度过快而他又无法控制自己速度,撞到了障碍物上,当场身亡。运动员的好时机就那么几年,难道你想因为伤病让自己迅速结束竞技生涯吗?库珀·艾莉尔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今年年初的手术,她现在就应该站在冬奥会的领奖台上了!”

    姜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竞技。

    这是她从未接触过、也从未进入过的领域。

    当年练舞时她因为动作不当扭伤了脚踝而无法训练时,都会坐在训练室一旁看着其他努力的人们暗自伤心。

    更何况如今。

    姜姒点了点头,对着马尾辫女孩真诚道:“谢谢你。”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

    那女孩爽朗一笑,带着厚厚手套的手朝姜姒伸了过来,“我叫郑小云,你呢?”

    姜姒用同样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握住了郑小云的手:“我叫姜姒。”

    夜间的训练马上就进入了尾声,男女双方的教练分别整顿了队伍,又交代了明天来青训营的时间,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就在姜姒想叫车回家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的滑雪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艳艳羽绒服的熟悉身影。

    “姜姒,长本事了,竟然一言不合来滑雪了。”

    秦茵茵努着嘴走到她面前,脸上看上去是笑着的姜姒却知道她是生气了,“能放弃跳舞来滑雪,你挺有魄力的哈。”

    姜姒一瞬间有一种自己偷情被人发现的错觉,但想了想又觉得理直气壮起来:“怎么了,不是你非要拉我来的吗?”

    秦茵茵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向来大大咧咧的她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小姒,你确定要走这条路了吗?”

    她看着姜姒一脸痛心疾首,“你跳舞跳得那么好,就算没公司签你你也可以去从事和舞蹈有关的其他职业啊。”

    姜姒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

    秦茵茵狐疑地盯着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一会儿:“你该不会是和你那破经纪人赌气来的吧?临时起意进了青训营?”

    姜姒皱了下眉头。

    她把今天晚上的前因后果都一一讲给了秦茵茵听,并且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既然大家都觉得我滑雪有天赋,那我就勉为其难来滑雪吧。”

    “可是你不是喜欢跳舞吗?”

    秦茵茵困惑不解地看着她,“你为了舞蹈付出了这么多,难道你就要这样放弃吗?”

    姜姒轻轻呼了一口气。

    秦茵茵这说的,像是把自己说成了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姜姒很想为自己的这个比喻笑一下,但是她笑不出来。

    她不想在自己好朋友面前卖惨,也不想把自己刚结痂的伤口再撕开给她和自己看。

    惨,这世界上哪个人不惨呢?

    秦茵茵和自己的父亲抗争这么多年,死也不进滑雪队,像中了邪一样扎在跳水队里,过年大冬天被秦教练关在家门外边,哭得跟花猫一样跑到自己屋里和自己挤一个被窝。

    而姜姒已经比其他人好许多了。

    在很多人眼里,她曾经是个优秀的舞者,也曾经是一个大火过的爱豆,时来运转,凭什么她要特殊,不能比别人倒霉呢。

    姜姒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可能不是跳舞的料子。

    练舞室的钥匙除了老师拿,就是姜姒拿,因为大家公认姜姒来得早,甚至还有人打趣没见过她回去过。

    第一次压腿时有痛苦姜姒现在还记得,但上天对人的打击莫过于旁边一个女孩不需要任何的痛苦与眼泪便能轻轻松松做出她需要付出更多努力与汗水的动作。

    艺术的路上从来没有公平而言。

    勤奋固然重要,可比勤奋更重要的,是那一点难能可贵的天赋。

    十几年前的她不信邪,毅然决然踏上了学舞的路,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这一次,姜姒也想试试,那所谓的“天赋”,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姜姒抬头看向担忧关心着自己的好友,“我想勇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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