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半边床上，姜姒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电话却在此时响了。
“喂，谁啊？”
姜姒迷迷瞪瞪地接了电话。
“是我。你不会还没起吧？”
对面传过来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早起陪我去滑雪场吗？怎么，想放我鸽子？”
姜姒瞬间一个激灵，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大叫不好。
电话里的声音依然絮絮叨叨：“不是吧姜姒，我还没见过你睡懒觉啊？真稀罕啊……”
姜姒无暇理她，一边抓起衣服草草穿上，一边把牙刷塞进嘴里对着镜子快速绑好一个丸子头。
也不怪秦茵茵觉得稀奇。
自己会如此放纵地睡懒觉，连姜姒自己都觉得稀奇。
自从她练舞之后，姜姒把自己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跳舞上。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要在舞蹈这条路上走到黑时，她却突然出道成团，martch女团的名气一下子火遍全网。
所有人都在羡慕姜姒的运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运气好像快用光了。
姜姒明白自己的天赋不足以让自己舞蹈这条艺术之路上有所成就，所以她选择了剑走偏锋。可martch曾经的火爆一时就像昙花一现，糊到走在街上都没人认出的地步。
而姜姒向来不善交际，在适合长袖善舞的娱乐圈里她更是格格不入。
哪怕是什么都没做，或者什么也没说，同团的成员却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就像昨天的那期综艺，柳疏影弄倒了水杯让插头连了电，是姜姒一声不吭地帮她收拾残局，可打开手机看到的却是自己粗手粗脚连累队友……
她被全网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总是自我排解不必在意，可恶语伤人六月寒。
那些刻薄的字眼落进姜姒的眼里，又怎么不会觉得委屈，心灰意冷？
而姜姒也终于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索性蒙上头盖上被子，吃了片安眠药竟一直睡到现在。
“你麻溜的，我在你家楼下等着呢！”
秦茵茵没好气地说着，“别穿短袖，滑雪场里面冷着呢！”
和自己通话的秦茵茵正是和她从小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发小，说要带自己去滑雪队的青训营滑雪玩，避一避秋老虎。
说是去玩，但实际上却有任务在身。
这些年华国的冰上运动虽然已经得到了些许重视，但大众参与度依然很低，许多来滑雪的都不过是体验个新奇，并没有把滑雪真正当作一项运动来看。
秦茵茵此次，是拉着自己去报名青训营凑数的。
姜姒换了双柔软舒适的运动鞋下楼，拉开熟悉的车门便坐了进去。
“给你买了豆浆和油条，先对付吃点。”
秦茵茵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别弄我车上油了，小心我揍你。”
姜姒努努嘴，咬着油条刷着手机。
她对于这些运动项目什么的都不怎么感兴趣。
说实话，她更喜欢那些具有欣赏价值的东西。众多运动里她也就刷过一些花滑的视频，抱着欣赏的眼光去探寻那里面的优美舞姿。
而且姜姒还是个南方人，从小到大见过雪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来到首都后见到过几次大雪，但是她确实从未体验过滑雪。
距离虽然不近，但秦茵茵一路风驰电掣，竟然也赶上了。
秦茵茵对于滑雪馆已经是轻门熟路，她三下两下停好车，带着姜姒像回家一样走了进去。
“嗯……滑雪服。”
秦茵茵皱了下眉头，“队里没给准备衣服，我想法子给你弄一套。”
正说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姐姐掀开门帘走了过来，看见秦茵茵一脸不爽地骂骂咧咧，不由笑了起来：“哟，茵茵来了。”
她一瞥眼，看见站在秦茵茵身旁的姜姒，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这么漂亮的妹妹是从哪里拐过来的？不会是骗来的吧。”
“滚滚滚，这是我发小。”
秦茵茵拍了下姜姒的肩膀，又挠了下头，“姐，你这里有她能穿的滑雪服嘛。”
尹一黎上下打量了一眼姜姒，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套递了过去：“空的还真没有，先穿我的凑合一下吧。”
滑雪服放在一个塑料袋里，尹一黎递给姜姒：“我可听说秦教天天被你气个半死，他可是从来不发脾气的人。”
秦茵茵一脸无所谓地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滑雪服来，耸了耸肩：“反正你们都知道，我是这辈子都不可能转到他队里去了。他喜欢滑雪是他的事，我又不喜欢。”
突然被cue的姜姒不由得愣了一下。
尹一黎嘴里的“秦教练”正是秦茵茵的父亲。
她低下头看自己手上的滑雪服。
看得出来尹一黎很爱惜自己的衣服，能看得出是经常穿的，但是衣服上却没有汗臭等其他异味，反而带着些清香。
想必尹一黎应该像她热爱跳舞一样一样热爱着滑雪吧。
姜姒穿上滑雪服，对着换衣室的镜子看着自己的上下一身。
姜姒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好是来凑数帮秦茵茵完成“拉人”任务，自己倒是穿的像模像样的？
“走走走。”
前面依然是和进门时一样有厚重的门帘，尹一黎跟在她们身后，在掀帘子时却突然看向了姜姒，朝她微微一笑：“你是姜姒吧？没想到你成团出道之后竟然还会来自由式滑雪的青训营报名。”
姜姒愣了一下：“……你认识我吗？”
“从前青少年桃李杯的冠军，我家里可少买了你的影碟。”
尹一黎笑道，“我妹妹艺考就看的你的呢。”
姜姒愣了一下。
她实在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关注国内舞蹈赛项的，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在舞上确实下足了功夫，可姜姒自己也能感受出来，她在这一方面上并没有那样惊人的天赋。
当所有人都在惋惜姜姒去了娱乐圈而没能成为一个出色的舞蹈家时，只有姜姒自己知道，她哪里是不想成为，而是她不能成为。
气氛有些尴尬，姜姒看着尹一黎和一脸不明所以的好友，又解释道：“我其实没打算来报名滑雪的，是茵茵要拉人凑数才陪她过来的。”
尹一黎诧异了一瞬，失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滑雪场里面比起外面是直接冷了十几个度。
姜姒恨不能把滑雪服裹得更紧一点，抬头向远处看时却实打实被震惊住了。
室内的雪花是人工降雪，一片又一片从泛着灰白色的屋顶上落下却不会即时融化。
银白色的雪道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雪堆积出层层叠叠的陡峭坡道，像极了她经常看到的那些滑雪大冒险类型游戏里的赛道。
而秦茵茵轻车熟路带她来到的是雪道交际处的一大片相对较为平缓的空地，此刻上面就站着许多年轻的男男女女，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姜姒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毕竟她以为秦茵茵说的“凑数”就是让她来这里站一下签个名就好，却没想到场面看上去如此正式。
但实际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片人群的目光便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哟！”
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走了过来，眉目清秀，此时却偷瞄了一眼姜姒对着秦茵茵挤眉弄眼起来，“小师妹，这美女是你从哪里拐来的？老实交代啊。”
“没个正经的。”
尹一黎嫌弃地踢了他一脚，“这是我发小，今天陪我过来的。”
那青年立刻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心领神会道：“你拉来凑数的。”
姜姒看着青年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时间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就决定闭嘴一句话也不说。
很快男女双方的教练便已经就位了，大家被分成男女两边，按照教练的指示挑选适合自己的滑板。
“自由式滑雪用的滑板是双滑板，相信你们也是有点基础的，我就不多强调了。”女教练表情严肃，乍一看就像一座雕塑，“自己看着鞋码拿，不合适再换。”
秦茵茵有自己的滑板，此时在人群里帮姜姒选好，然后看见她神情有些紧绷不由得低声安慰：“别紧张，又不是真让你来参加青训选拔的。”
姜姒摇了摇头，在秦茵茵的帮助下穿上滑板，扶着雪杖慢慢站起身来。
她觉得有些奇妙，小心翼翼地抬了抬自己的脚，只觉得整个腿都沉到不听使唤。
习惯了在舞台上轻盈地跳舞，骤然之间要在冰面上带着这样沉重的东西滑动，姜姒一时间只觉得恍惚，连手里的雪杖都变得有万钧重。
好在这些年她从未疏忽过锻炼，身体看上去瘦但实际上覆在身体上的都是纤薄坚韧的肌肉，她轻轻发力，便牢牢站稳在了中间的雪面上，微微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好友。
来参加青训营的虽然有部分人不是第一次滑雪，但毕竟还是少数。
教练给大家讲了讲雪杖如何发力前行，如何稳住身形，想停下来应该怎么做等等，让大家熟悉了一下滑板后便带队上了雪道。
雪道两边有传送带，穿着滑雪板站着不动就能送到每一个雪道不同的高度。
这个高度从下面看不算高，但很多人此时看着心里就已经有些发怵，没人想先滑。
秦茵茵对着姜姒咬耳朵：“没事，我和你一起滑，你要真是摔了我扶你。”
秦茵茵正拍着胸脯保证呢，那个严肃而又不苟言笑的教练却冷冷开口：“秦茵茵，你去她后面排。”
秦茵茵悻悻作罢，只好站到了姜姒的后面。
姜姒握了下手里的雪杖，站在坡上，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其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她一个和运动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居然会有一天站在雪道上滑雪。
那个女教练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下面，此时正拿着个喇叭喊：“好了，第一组下来。”
第一组四个人，两男两女。
反正她是来凑数的，姜姒乐观地想着便按照刚才教练讲的摆好姿势，身体微屈，手臂用力，从坡上滑了下去。
尹一黎此时正在队伍后面给大家鼓气：“第一次滑大家完全不用紧张，摔倒或者是滑歪了都没关系。”
她话音刚落，大家便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尹一黎回头一看，原来刚才那一组滑下去的四个人里竟然有两个人上来就滑歪了，控制不住方向撞到了保护网上，还有一个明显是身体不稳没到一半就摔在地上。
她抱胸要看最后一个会怎样收场，却没想到那个背影竟然滑得格外从容，路线平稳，最后居然稳稳当当停在了地上。
尹一黎本来以为那是秦茵茵，并不在意地正要继续给大家打气，没想到此时却听见秦茵茵惊异的声音：“还真是小瞧了小姒，深藏不露啊。”
姜姒？
尹一黎看着远处那个收尾干净利索的人影，简直无法掩饰住自己的震惊。
刚才的那个人，居然是姜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