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女子太强势不是好事
宫墙深深，过长的甬道内连风都吹得更为凄厉。
沈如筠缓步行于其中，任由斜阳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倏地，斜前方窜出一道高大人影，巨大的影子瞬间将她吞没。
沈如筠停下步伐，抬眼看向来人。
男子身长八尺有余，着一席玄色蟒袍，容色俊美，剑眉凤目，刀一般的薄唇微微向上翘着，显得整个人凉薄又邪气，赫然是太子朱崇礼“臣见过太子殿下！”沈如筠拱手见礼，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见状，朱崇礼唇角弧度加深几分，伸手将人扶起：“沈大人不必多礼！”
沈如筠不着痕迹地躲过男子触碰，抬头看了眼前方只剩半轮的夕阳，不卑不亢道：“若太子没别的事，臣先告退了！”
“沈大人莫急！”朱崇礼态度强硬地一把扣住女子手腕，笑眯眯道：“本宫听说沈大人入职巡卫司后大出风头，不仅打赢了高雄高大人，今日更是在与人比试时抓到了易容的刺客一位。”
说到这，他微微压低身子，将女子完全圈禁在自己的影子之下，满含深意道：“沈大人可真是厉害呀，往日里，是本宫小瞧沈大人了！”
“太子殿下谬赞！”沈如筠垂首，不再躲避男子的触碰与接近。
感受到女子的顺从，朱崇礼眉目间笑意愈浓。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女子下巴，细细端详着女子美艳得近乎锐利的面庞，低声诱哄道：“沈如筠，告诉本宫，你想要什么？是想让萧亦然追悔莫及，还是想重振沈家门楣，亦或者，两者都想要？”
感受到男子灼热视线，沈如筠眼睫轻颤，声音放软几分：“臣只是想有一块立足之地罢了！”
闻言，朱崇礼愉悦地弯起唇角，指腹轻轻摩挲过女子面颊，温柔道：“沈大人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不如这样，本宫给你指条明路，不仅能满足你现下的要求，还能让萧小将军后悔，重振沈家门楣，让偌大的沈府恢复沈国公在时荣光。”
“太子殿下……”沈如筠呐呐轻呼，双眸亮亮地注视着对方：“您需要臣怎么做？”
“嫁给本宫，做本宫的侧妃，本宫会给你无上荣宠，让先前笑话你被萧亦然抛弃的女子都羡慕你！”朱崇礼薄唇轻启，循循诱道：“你不需要那般累，走上朝堂与那些个老狐狸争得你死我活，你只需要为本宫打点好内宅，本宫得到的一切便会自动分你一半。”
“你能穿天下最好的锦缎，吃进贡的果品，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噗嗤！”沈如筠喷笑，一把拍开男子不安分的手，毫不客气地当着对方的面掏出帕子，将被摸过的面颊来来回回擦上数遍，一面擦一面鄙夷道：“太子殿下可真好笑，发现臣有几分本事，想到的第一个拉拢办法竟是让臣做你的侧妃，怎的，太子是烟花柳巷的小馆吗，竟是需得出卖身子来笼络女子。”
“沈如筠！”朱崇礼面色骤变，甩袖喝道：“谁许你对本宫如此无礼的？跪下！”
“太子殿下这就生气了？”沈如筠挑眉，笑着从怀中掏出刚得到的免跪金牌：“抱歉殿下，您来得迟了些，这是臣两刻钟前得到的令牌，见到皇上都能免跪，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僭越了陛下吧？”
“你……”朱崇礼视线落在免跪金牌上，有些震惊道：“皇上为何赏你免跪金牌？”
大周朝的免跪金牌一共只有三枚，前两枚都赐给了功绩斐然的重臣，这第三枚，怎就落在了沈如筠手上？
“当然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沈如筠用男子最初打量自己审视的目光回视过去，抬脚，慢慢悠悠绕到男子身后，让斜阳拉长的光影将自己的影子覆盖在男子身上。
她看着男子被自己覆盖大半的影子，红唇轻启，不疾不徐道：“要不是太子洪福庇佑，臣也不可能抓住混入京中的刺客，这不，皇上查出刺客来自黑风山山匪一党，派臣前去剿匪，这枚免跪金牌，是皇上提前给臣的赏赐！”
闻言，朱崇礼蹙眉，眸光锐利地凝视着眼前人：“你都知道了？”
“嗯哼？”沈如筠歪头，笑得人畜无害：“臣区区从八品骁骑护卫能知道什么，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奉命行事罢了！”
“沈如筠！”朱崇礼一把扣住女子手腕，咬牙低声道：“你这是铁了心要与本宫作对？”
“是太子殿下铁了心要保萧亦然！”沈如筠收敛笑容，仰头直勾勾地盯视着男子双眸，冷声道：“本来所有事情，不过我与萧亦然之间的私人恩怨，偏偏殿下要卷入其中，不遗余力地让臣出丑！”
“萧亦然明明可以直接退婚，却设计换亲，更在其后让我给他做妾，种种龌蹉行径，被骂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他挨板子，那是他私德有亏，与我有甚的关系？他不敢怨想要拉拢的下属，不敢怨弹劾他的文武百官，不敢怨下旨处罚他的皇上，偏要来怨我，偏要来搅我的仕途，我沈如筠是女子，不是柿子，可以由着揉圆搓扁！”
“是，萧亦然是对你不住，可你的报复未免太过？”朱崇礼皱眉，神色颇为不悦，语气却是和缓了几分：“若非你竭力弄臭他的名声，还让人造谣他与周言才有断袖之癖，他何至于去坏你仕途？”
“太过？”沈如筠嗤笑一声，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人：“若我只是一个寻常大家闺秀，怕是早在被换亲当日失了清白，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料，最后被流言裹挟着投河自尽，这样可怕的后果，他萧亦然难道不曾预料到？怎的到你们口中，就成了轻飘飘一句‘对我不住’？”
“太子殿下，我如今能好生生站在这，还穿上一身官袍，是我沈如筠有本事，至于他萧亦然躲不过我设下的陷阱被流言中伤，那是他废物！”
“行了，此事本宫不与你辩驳，全当你技高一筹，可你就那般自信自己能拿下黑风山？”朱崇礼逼近一步，沉声提醒道：“你以女子之身入官场，在毫无功绩的情况下做从八品的骁骑护卫已然是极限，再往上，满朝文武皆会抗议，可从八品武官最多只能同时调配兵马十六人，黑风山上的山匪何其凶残，仅凭你和你带领的十六人，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沈如筠！”他伸手按住女子肩膀，语气倏忽添了几许温柔：“本宫一直十分欣赏你，帮助萧亦然，也不过是怜惜你一介女子为官不易，想让你知难而退罢，本宫从不曾想过伤害你，你又何必逞一时之气钻牛角尖，白白上黑风山送命。”
“做本宫的侧妃，本宫会替你向父皇拒绝此事，至于萧亦然，他不过是被林楚楚那个乡野女子迷了眼罢，你若是心里还有气，只管日日招她入宫给你请安，这样你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