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美人恩
文宇的信息发出去不久，对方马上就回了过来，由此，文宇更加肯定发短信的人不是仇阳了。文宇点开了短信，看见对方回的是：我不就是你发短信的人咯，还能是谁？
这明显是个女人的口气，文宇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难道仇阳找了新欢了？不可能啊，说起来仇阳对艾雪的感情比他这个未婚夫还要执拗，当年艾雪都已经和自己订了婚了，他还是放不下，照理来说，仇阳是不可能比自己抢先摆脱对艾雪的感情的。
一夜情？文宇有点儿生气了，于是拿起手机，气愤的点了起来：我不管你是谁，把机主给我叫起来！
对方的短信很快的又过来了：你是谁啊，这么凶巴巴的，机主人在睡觉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吗的，看不出来啊，小子这么快就忍不住寂寞了？”文宇看了短信后，忍不住轻声骂了一句。
文宇此刻也没有办法去质问仇阳，于是只好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聚焦在住院楼的外面。
现在在楼外活动的人已经很少了，从偶尔走进走出的人影中，文宇很快便找出了邱暮槐安排的保安，他们装作很自然的从楼里进进出出的来回了好几次，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文宇赞许的笑了笑，心想去过部队的人到底是不一样，对命令的理解非常到位。
站在窗户边连抽了几根烟之后，文宇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如果对方要下手，这个时间段将会是很好的机会。文宇赶紧拉上窗帘，把房间里的灯熄了，然后躲在黑暗里朝外面观察了起来。
然而文宇强忍着睡意看了一宿，直到天边泛白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文宇心想，对方也许是有了警惕，看来最近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于是，他往床上一倒，就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而距离现在几个钟头以前，在离文宇所住医院几公里远的仇阳的住处，仇阳忍者疼痛看清了来人的脸，发现此人就是之前在迪厅里遇见的陪酒女。
那女人看见了仇阳痛苦的表情，赶紧走了过来，一脸担心的问道：
“哥，你挨打了？”
仇阳苦笑了一声，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挺执着的，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那她肯定是一路跟着自己去了挨揍的地方，然后又跟到了这里。仇阳摊开手，做出一个显然易见的表情，说道：
“这不是明白着的吗？”
女人马上问道：
“要不要紧呀，用不用我送你去医院？”
仇阳龇牙咧嘴的笑了一下，回答道：
“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你忘了吗？”
女人马上回忆起了之前仇阳救那个吸毒过量的人的场景。
“对哦，你自己就是医生！那你看看，你自己伤得严不严重，对了，你是住在这附近吗，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女人说着就要蹲下来搀扶仇阳。
女人得好意仇阳都看在了眼里，可他实在是不愿意消受这送上门的美人恩，于是他挥手打算甩开美女伸过来的手，可当他抬起胳膊的时候，肋骨处却传来了一阵剧痛，仇阳差点疼晕了过去。
女人见了仇阳的痛苦状，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道：
“不行，我看你这伤得挺重，还是去医院吧！”
仇阳心烦的摆了摆手，嘴里面说道：
“用不着，是肋骨裂了，养个几天就行了。我说美女，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我喘口气就好了。”
“哎呀，你就别犟了，不去医院我就扶你回去吧，你自己走回去的话我估计你会晕倒在半路上，你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女人再次蹲了下来，轻轻的扶住仇阳。仇阳无奈，只得慢慢的站了起来，于是，仇阳就在女人的帮助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仇阳在宿舍里有整套的急救药品，他在女人的帮助下吃了几片止疼药，女人又帮助他清理了几处伤口。等仇阳终于在床上躺下后，他便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掏出来五百块钱递给女人，说道：
“美女，多谢你了。”
女人气愤的推开了他的钱，说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啊，我会看上你这点儿钱？”
“你这么帮助我，我总得好好感谢一下你吧！”仇阳笑道。
“用不着，我也不缺这几个钱。”
仇阳的手就那么尴尬的愣在那里，他收也不是，继续递也不是。女人把仇阳的手推了回去，继续说道：
“哥，你不要我的货，感情是找贵老板要货啊，那你不挨揍才怪呢！”
仇阳一听，感情这女人还了解那个贵老板，于是一改想请她马上走的主意，马上问道：
“这个贵老板，你熟悉吗？”
“熟啊，我的货就是从他那儿来的！”
“那你给我说说看，这贵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女人笑了，说道：
“哥，这我可不敢说，你一个大男人都被他揍成这样了，要是哪一天贵老板知道我在你面前多了嘴，他还不得让他的弟兄把我轮奸一个遍啊，我不敢说！”
“那你要货，他也揍过你了？”
“没啊，”美女的口气中带着一点儿得意，“哥，你还不明白吧？我告诉你，像咱们这些人，谁沾过毒品谁没沾过，一眼就能看出来。像你这样的，谁看了都不像是吸毒的人，所以之前我不敢给你。可是你不识相啊，竟然找上了贵老板，你说说看，一个从来不吸毒的人，在他的迪厅里到处找人要货，他会怎么想？”
仇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贵老板会出尔反尔，看来自己以后得小心一点儿了。
止疼药的药效很快就发作了，阵阵的睡意让仇阳的精神迷糊了起来，女人看着仇阳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的，于是说道：
“哥，要不你先休息吧。”
于是仇阳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仇阳刚刚睡着，文宇的电话就来了，女人一开始没敢接，直到文宇发来短信，她才估摸着和文宇聊了两句。
刚回到中北市，郑彬就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消息——张磊被抓了！这个消息是副队长冯唐告诉他的，说是经过群众举报，有一伙人在某个小区内聚众吸毒，当地派出所接到举报后迅速出警，在小区的一个出租屋里抓获了五个人，并且缴获了少量的海洛因和一些吸毒工具，而张磊就是这个五个人的其中之一。
郑彬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海洛因也属于阿片类毒品，而当初从赵红霞房间里找到的呼吸器中，也检测到了阿片类药物的成分，当时他们得出的结果是吗啡。
郑彬马上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从一堆证物中找出了那个呼吸器，然后就直奔了派出所。派出所在了解了郑彬的来意后，立马安排了郑彬和张磊的会面。
张磊这次在郑彬面前是盛意全无，耷拉着脑袋，不敢看郑彬的眼睛。郑彬没有废话，直接拿出呼吸器放在张磊的面前，问道：
“张总，你认识这个吗？”
张磊听见郑彬的话后，朝塑料袋里的呼吸器看了一眼，然后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不就是哥呼吸器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你母亲生前，曾经有段时间使用过呼吸器，难道你不记得了？”
张磊抬起头看了看郑彬，疑惑的问道：
“你是说，这是我妈的呼吸器？”
郑彬没有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张磊这才把呼吸器拿起来，放到面前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我妈有好些日子没有犯病了，我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还说她的哮喘病可能已经好了。”
张磊的表情看得出来有些伤感，可是郑彬再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好吧，呼吸器先放一放，说说你吧，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吸毒也是你的业务之一？跟你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
张磊沉默了，显然他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郑彬看得出来他很自责，可是这种自责的表情经常出现在那些吸毒人员的脸上，他们往往在吸毒之后就会表现得非常后悔，可一旦毒瘾上来了，他们则连爹娘都不认了。
“刚听到说你因为吸毒被抓了之后，我还以为你不过是沾了点儿大麻什么的，没想到你还混得挺高级的啊，海洛因可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的，你又是从哪里弄到的呢？”
郑彬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思绪突然飞到了文宇那里，他在心想，张磊该不会搅和到自己的案子里面来吧？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相安无事了，既然你沾上了毒品，不找到你的上家我看你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你的那个什么网络公司我估计也就泡汤了。所以，张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郑彬追问道。
“哼哼，都好？”张磊这时嗤笑了一声，说道，“哪儿还有什么都好的事儿啊，郑队长，你的调查难道就没有发现，我那个公司其实已经完了么？还都好？我现在是情愿呆在你们这儿，也不愿意出去让那些人看我的笑话了。”
“完了？”郑彬在心里惊呼了一声，他知道张磊的公司资金紧缺，可是张磊已经从红霞商贸挪过去了一大笔钱了呀，这笔钱虽然说不上让张磊的公司走上正轨，可也完全够他们支撑个大半年了。
想到这里，郑彬马上问道：
“为什么会完了？你不是从你母亲的公司拆借了一大笔资金吗？”
“资金？你以为我们缺的是资金？没错，我当时的确需要钱来维持公司的运转，可我那公司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钱的事儿。市场的份额已经被其他类似的公司抢占得所剩无几了，我的公司无非也就是靠钱再和他们砸上几回，但是最终也逃避不了沦为炮灰的命运。郑队长，这个公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郑彬明白了，张磊的公司和其他许多的互联网公司一样，在激烈的竞争中早已败下阵了，其他的公司可以早早的被淘汰下来，可是张磊的背后有赵红霞，红霞商贸作为强大的靠山使得张磊一时间肆无忌惮，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的去抢占其他市场。可红霞商贸作为他靠山的同时，也成为了遮掩住他视线的迷雾，让他没能看清市场的动向，等到他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泥渊深陷，不可自拔了。
“所以，其他吸毒的人都是你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你的那些同学？”郑彬小心的问了一句。
张磊痛苦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我害了他们，海洛因是我找来的，跟他们没关系。”
“那海洛因的来源…”
“我已经跟你的同事说了。”
两人一阵沉默。
郑彬望着两人之间桌子上的呼吸器，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总，我们在你母亲的这个呼吸器上，不仅找到了你母亲的指纹和dna，还找到了阿片类药物的残留，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张磊摇了摇头，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你吸毒有多久了？”郑彬问道。
“多久？呵呵，不记得了，应该是b轮融资失败的时候开始的吧，去年！”
“好，张总，我再来给你解释解释这个阿片类药物。我们在你母亲的呼吸器里，找到了阿片类药物的残留，这个阿片残留在很多其他的医用药品中都能找到，比如我们常听说的吗啡、杜冷丁等。可是，它出现在你母亲的呼吸器里就不对了，因为，阿片类药物都有大小不同的呼吸抑制作用，不旦帮不上你母亲哮喘病的忙，相反，如果长时间吸入或者过量吸入，还会害死你的母亲。张总，不知道我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
张磊此时已经坐正了，两眼圆睁，看着郑彬。
“怎么可能不明白，你是说有人对我母亲下毒！”
郑彬无法分析张磊的表现是对下毒的震惊还是对他查到下毒的震惊，但是他主观的认为张磊是惊讶于自己查到了有人在呼吸器里下毒的事实。
郑彬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停顿了片刻。
“下毒？什么人会给我妈下毒呢？怎么会…”张磊嘟嘟囔囔的转着眼珠子。
最后，郑彬打断了张磊的思考，问了一句：
“你知道还有哪些毒品是阿片类的吗？”
张磊不明白郑彬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他也实在不知道这些什么阿片类药物，于是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郑彬盯着张磊的眼睛，探出脑袋来轻轻的说道：
“海洛因也是！”
郑彬的声音很小，而且说出的话也短，可是张磊听了之后，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暴跳如雷的叫道：
“你他吗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给我妈下的毒？你他吗有病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警察屁用都没有，定不了孙德胜的罪，现在又赖上我了？我去你吗的，我吸了海洛因就是我给我妈下的毒，你们破案就这么简单吗？你他吗怎么不说我哥杀了我吗呢？就因为他请你们吃了饭，他就没问题，我没请你们，我就有问题？一帮废物…”
张磊大叫大骂的好半天，郑彬完全插不上嘴，他也没打算插嘴。等张磊骂得累了，骂得嗓子都哑了，郑彬才吩咐派出所的兄弟给张磊端来一杯水。
张磊叉着腰把水一口气喝光了，又气喘吁吁的重新坐了下来。
“骂累了吧，张总。你先消消气，我再给你看看别的。”郑彬说完，又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份报告，还有一个装着一些头发丝的证物袋。
“我不看，不就是你们捏造的证据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磊的气显然还没消。
“张总，我劝你还是好好看看吧，别到时候上了法院还没话说。”郑彬把两件东西推向了张磊。
张磊瞟了一眼证物袋就没管它了，然后拿起报告看了起来。郑彬在他看报告的时候，解释道：
“我们在你母亲的病床下面找到了有人打扫过的痕迹，本来打扫卫生是很正常的事，可奇怪的是，地面上的血迹也有不小心被打扫到的痕迹，于是我们不得不怀疑，打扫床底的人就是凶手，也许他那天就躲在你母亲的病床底下，因为害怕留下什么痕迹才匆匆打扫的。”
郑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张磊的脸庞，他在分析着张磊的表情。
“接着，我们就找到了凶手打扫床底的工具——卫生间的拖把。凶手很聪明，擦掉了拖把手柄上的指纹，打扫出来的灰尘和毛发都被处理掉了。可他毕竟不是万能的，我们在拖把上还是发现了一些凶手没能处理掉的毛发。这份报告就是拖把毛发的检测报告，里面提到，我们提取的毛发中有两种，一种和你母亲的dna吻合度几乎为百分之百，另一种和你母亲dna的吻合度只有一半，张总，你是经过高等教育的，我相信你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郑彬说完话的同时，张磊也看完了报告，他把报告扔回到桌面上，眼睛狠狠的瞪着郑彬。
“当然，也就是说另外一种毛发，必定是作为她儿子的我的。”
郑彬似乎是卸下了某种负担，他把身子重重的靠向椅背上，叹了口气说道：
“没错，那么张总，对于这份报告，你有什么好说的吗？”
张磊的表情依然很强硬，他依旧保持着那副端坐的姿态，眼神里面似乎要喷出火来一样。
“如果是真的，我无话可说，可我怎么才能相信这不是你们或者说这不是凶手故意栽赃卸货我呢？”
“当然有这个可能，可是根据我们的了解，我发现，在你母亲遇害的前后一段日子里，唯一与你母亲有过节的人，只有作为儿子的你。你当时缺钱，你母亲不给，你们母子俩大吵一架。可是奇怪的是一直坚持不给钱的你母亲突然改变了想法，和你达成了一个什么约定，让你从红霞商贸的账户里挪出了一大笔资金，而跟着，疗养院就发现你母亲自杀了。张总，你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我说过，我和我妈不是为了钱的事才吵的，而且约定的事的确是我和我妈达成的，这一点你可以向公司的其他董事去了解，我妈跟他们解释过这件事。”
郑彬笑了笑，然后回答道：
“我们了解过，你母亲的确跟其他董事解释过这件事，可是董事们都说想象不出你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说你母亲在电话那头很激动，你说是被你气的呢？还是被你胁迫的？”
张磊这时突然笑了起来，他说：
“哈哈，郑队长，就算我母亲是被我胁迫的，那我为什么在她答应给我钱了之后还要杀了她呢？”
“是啊，本来这一点我也想不通，可是我今天想通了。你需要的不是一个时间段的资金，你需要的是来自红霞商贸长时间无条件的支持，所以，你得出任红霞商贸的董事长，你需要你母亲把这个位置腾出来！”
郑彬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狠狠的看着张磊。
对于郑彬的话，张磊惊呆了，他能够听得明白，郑彬的推测天衣无缝，是目前为止最合乎常理的说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争辩了。
张磊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下去，他的双目变得无神起来，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肩旁上。这一幕在郑彬看来，是张磊已经被自己问的无话可说了，于是，他叫来派出所的同事，让他们把张磊隔离起来，严加看管，等着他申请拘留证来提人。
郑彬从派出所出来之后，马上给文宇去了电话，他把今天张磊的情况给文宇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真没想到会真的是他，老文，你是没看见他的表情，就跟认罪伏法一个样。我这就去申请拘留证，估计过不了几天，这个案子就该结了。”郑彬的口气非常轻松。
可是文宇却半天没回话，直到郑彬问起，文宇才犹犹豫豫的说道：
“老郑，不是我不相信你啊，那个张震那边儿，你到底去问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