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你太不讲究了
文宇止住脚步，慢慢的回过身道：“你太不讲究，我把我弄来的监控录像和你共享，但是你查到了线索后并不通知我。现在，艾雪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我也没有义务告知你，明白吗？”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对于仇阳这种有了线索后不告诉自己反而擅自行动的行为他非常生气。文宇认为，不管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他跟仇阳现在就艾雪的事情而言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件事情说轻了是仇阳自己有私心，说严重了那就是赤裸裸的背叛。他说这一番话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让仇阳悔过，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然后再等着他求问自己案子的最新进展，这样他才能撒气。
可没想到，仇阳非但没有按照他假设的那样‘求’自己，反而开始嘲笑他道：“文宇，你说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做事这么幼稚？跟小孩子一样天真。”
“你说谁幼稚？”
“我说你啊。”仇阳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在这能吊起我的胃口吗？你想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张山兄弟两个和艾雪的失踪并没有关系，他们只是运气不好，碰巧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到了艾雪的手机罢了。”
“你怎么知道的？”
“说来话长，一开始张海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给他看的照片上的艾雪。可是我一拿出装着可乐的针管，他却什么都说了，他以为我是手机的施主，还承诺归还手机，甚至还要给我什么赔偿呢，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可惜我还没拿到手机，你的好朋友文大队长就把枪顶在我头上了，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可乐除了能让人发胖以外，居然还有让人说实话的功效，你说好笑不好笑？”
仇阳说的天花乱坠，但文宇却什么都明白了，于是他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仇阳了，虽然在这个问题上是仇阳对自己不够仗义，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艾雪才这么做的，现如今仇阳为了这个案子被拘在这个审讯室里，而自己这个艾雪的正牌未婚夫却相安无事，让他心里也有些不忍了，“文良当时就应该开枪崩了你。”
“是吗？那就要看看是我的脑壳硬，还是他的子弹头更硬了。”
“跟你说的差不多，张山就是个靠收那些市面上被偷盗来的手机发财的，他去找小偷大批量低价收购有锁的盗抢手机，能破解的就破解刷系统，不能破解的就拆零件卖。艾雪的手机就是他从一个小混混那里收来的。”
仇阳皱着眉头：“艾雪失踪了五年，手机怎么会流传到千里之外的西北？”
“这一点我也有很多疑问，但是具体的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是我拿到了这个。”
文宇把手机解锁，打开了手机相册，刚刚拍摄的董海明的相片赫然出现在屏幕当中，他把手机翻了一个面推放在仇阳面前的审讯桌上，并问道：“这个人就是卖给张山手机的人，真名董海明，绰号叫阴三，原籍是西北的，但是在中北混过几年，五年前又回到了西北，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刑，几个月前刚刚出狱。”
看见这张照片，仇阳的表情微微一愣。
下意识的，他的指尖颤抖了下。
照片上的精瘦男子，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或者说，这个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哪怕是他被烧成灰自己都认识！
在五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里，他的脑海中都像是过电影一样不断重播、回放着艾雪被那群人掳走时的场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名精瘦的男子左臂上应该有一个蝴蝶纹身，但文宇提供的照片当中的‘阴三儿’是穿着长袖衣服的，并没有将纹身露出来。可他没有露出来那个纹身，并不代表仇阳不知道，更不代表他没有！
这个精瘦的男人，在五年前充当着司机的角色，在艾雪被掳上那台金杯车以后，他追上去反而因为醉酒遭到了那群人的殴打。当时开车的人就是阴三，这么多年以来，他除了寻找艾雪，同样也凭借着醉酒后的记忆不断的寻找着那群掳走艾雪的人，其中就包括这个阴三。但无奈的是，当年阴三驾驶的金杯车没有牌照，而他自己对于那些坏人的样貌记忆也很模糊。所以一直都没有寻找到这群人。
他的大脑如过电一般嗡了一声，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的神情，关于阴三和五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他一如既往的选择了隐瞒。
“不认识。”
文宇对于仇阳的回答并不意外，或者说虽然仇阳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有关于艾雪事情的最新进展，但是他到现在为止仍然选择相信仇阳，根本就没有在这种问题上怀疑过仇阳。
他收回了手机。
仇阳忽然道：“追查一下这个人，或许有收获。”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文宇道，“现在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也就是你撞了大运，张山兄弟两个身上有事儿没交代，不然你这次的问题可不小。虽然如此，你还是得拘留几天，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吧。”
仇阳没说话，只是道：“带烟了吗？我的烟抽完了。”
文宇掏出半包利群，“没你那中华贵，爱抽不抽。”
随后他把烟扔到桌上后就离开了，但离开的时候还有些心疼，他的内心盘算起来，半包利群要六七块钱。
1号审讯室内，张山正襟危坐。
他的脖子上还有些许被绳索摩擦后所留下的伤痕，现在想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感觉有些惊魂未定。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他更害怕的是自己即将面临的问题。
他这个人文化水平不高，上班时间很早。他这些年来摸爬滚打，几乎涉猎过所有的行业。摆地摊、卖烤串、卖服装、手机贴膜、汽车维修、房地产销售……这些行业都没能让他赚到什么钱，在西北这个物价不高的地方，勉强可以养活自己。直到几年前，智能手机最兴起的那个年代，他干起了手机贴膜的工作。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他给手机贴膜的过程中，突然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过来，问他最新款的苹果4s手机，五百块钱收不收？
他当时楞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是个骗子，因为在那个时候，苹果4s手机是赤手可热的机型，直到如今，大部分“果粉”还将这部已经淘汰了n年的35寸的智能手机神话的称之为‘乔布斯遗作’，怎么可能五百块钱就卖呢？因为他做手机贴膜，摊位就在一处电子产品专卖的商场里，所以对于二手手机的交易价格有几分了解，在当时，苹果手机是最保值的机子，按照这部4s的成色，卖个两千多都不成问题。
再仔细一追问才明白，这部手机是对方‘捡’到的，sim卡已经拔了，因为手机上有密码，自己无法打开更无法使用，所以打算低价出售。他动了心，最终以300元的价格成交。张山是一个脑子很活的人，手机他虽然无法打开，但是却知道这手机身上的零件都是宝贝。光是一块原装的屏幕，就能卖上大几百块。
他从中发现了商机，找到了几个收二手手机配件的商户，将这部4s能用的部分全部拆开卖掉，就连电池都卖了100多元钱，这台300元钱收购的手机，最终给他带来了800多元的收益，这可相当于他贴100多个贴膜的净利润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动起了歪心思，专门想方设法的在市场上收那些非法途径得到的手机，均以极低的价格出售，那一年他赚的盆满钵满，家里的这层二起小楼就是他在那一年赚到的钱。
后来，智能手机市场随着兴起而渐渐稳定，这个行业已经不好做了，但仍然有利润可图。他又开始动起了翻新机的心思。这行业的利润越来越低，像他这样‘铤而走险’的商家越来越多。虽然后来的几年，随着智能手机配件价格的透明化，让他这个行业的利润已经少了很多，但因为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做这个，认识的各种‘手机供应商’较多，每个月仍然能赚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少的时候上万元，多的时候能赚三五万。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仍然在从事着这个行业。
他知道自己的罪过是什么，如果说盗窃犯法的话，他犯的就是销赃的罪名。
“说，你和阴三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董海明道，“他之前是我们邻村的人，从小我们还在一起玩儿过，后来他外出打工消失了两年多，然后又回来了，听说后来入狱了就断了联系。前一阵子他来到了我们这的电子城，我在电子城里有一个摊位，专门销售二手手机。他无意中发现了我，我们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出狱了，现在很缺钱，但是他的手里有一些值钱的玩意儿想要出手，所以就转悠了各种二手交易市场问问行情。”
“一批值钱的玩意儿？都是手机吗？”
“有手机，也有别的。”他回答道，“他知道我就是做这个生意的，所以就问我有没有兴趣看一看货？我说当然有兴趣，并问他今天拿来了吗，他说没有，还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就约定个时间去找他看。我们两个约定的就是一个星期之前的上午。因为这种情况我遇到过挺多的，警官同志，我知道我这么做是犯法，所以出门都不敢带真牌子。所以就弄了个假牌照套上后，去见了阴三儿。”
“那批之前的玩意里都包括什么？”
“挺多的，有几部手机，不过大多数都是五年前的手机，这部5s也是这些手机当中的。说实话，我当时觉得挺失望的，因为二手5s现在的售价太便宜了，我根本从中得不到多大的利润，而且那些手机虽然都是几年前的旗舰机，但电子产品跟房子可不一样，一点也不保值。他嘴里说的值钱的玩意儿放到今天，那就是一堆破烂，我这么说一点也不过分。我记得总共从他手里收了有13部手机，其中有4个5s，5个iphone5，2个iphone4，剩下两个是三星，全部都带锁，而且大多数手机都没法开机了，我总共给了他3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