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保释
命案可非同小可，几乎在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名警察瞬间便上前将文宇制服了，文宇呲牙咧嘴，关节被扭的生疼。
“人不是我杀的，我是被栽赃嫁祸的！”文宇呲牙咧嘴道，“我醒了之后手里就多了那把刀子了。”
“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吧！”领头的警察并不打算听他废话，这也在文宇的意料之中，只好摇摇头道：“我不会跑，把我松开。”
可那些警察哪里会听他的话？仍然将他扭送到了警车上，案发现场移交给了勘察组处理。
在被押送回长湖区刑警大队的路上，文宇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在西北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有谁会杀人之后栽赃嫁祸给自己？
自己在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人是仇阳杀的？
虽然说他一度十分怀疑仇阳，但是他却实在搞不懂仇阳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仇阳没有道理在西北杀了人嫁祸给自己啊！
可问题又来了，自己在昏迷之后，仇阳究竟做了什么？
到了刑警大队以后，刑警们拿走了文宇身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钱包、身份证、手机、银行卡，甚至他手上的那块手表也被一并拿走，逐一放进了物证袋里。他苦笑一声，这些办案流程自己再熟悉不过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受到如此的待遇。
“你叫文宇？”
因为此事人命关天，负责侦办此案的是长湖区刑警大队刚刚调来的一把手文良。
文宇笑了一声，戴着手铐坐在对面，早在他进入刑警大队的时候，就在刑警大队的荣誉墙上看见了这名大队长的大名，文良。
“怎么？很巧吧？文队长。”
文良皱着眉头，他总觉得文宇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我给你提个醒，郑彬你认识吧？”
“你是说中北的那个郑彬？”文良略微惊了一下，但随后又转变了神色，道：“我想起你来了，你是郑彬跟我说的那个来西北的朋友。不过我告诉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你犯了法，就算认识谁也不好使，所以在这种问题上，你不要企图我会……”
“我说文队长，你有什么证据说人是我杀的？就凭我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还是我手里拿着杀人的凶器？我拿着凶器并不假，但这只能证明我接触过凶器，并不能证明我用这把匕首杀了人。而且我在接触凶器的时候，正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给我的。”
文宇摊了摊手，对他说道。
“我听说你之前也是干这一行的，现在还是老郑那的刑侦顾问？”文良将话题一转，道：“这么说的话，你也算是我们体制内的人了，我们这办案的流程你也很明白，我就不费事了。你放心，如果人不是你杀的，我绝对不会冤枉你；但如果人是你杀的，你也跑不了。当然了，你是老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这人是你杀的。有几个问题你需要回答我一下。”
“你问吧。”
“第一，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那个死者。”
“第二，人是不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
“第三，根据报案的装修工描述，他们一大早开工的时候就看见你手持凶器趴在地上，而且凶器上有被害人的血迹，刀把上还有你的指纹，这你跟我解释一下？”
文良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燃，旁边坐着的刑警全程都在用电脑记录。
“这……”文宇有些尴尬了，道：“我要说我是被人打晕的……你会信吗？我觉得，这应该是我被打晕之后有人故意栽赃。”
“打晕？”这时，负责记录的那名刑警啼笑皆非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虽然文宇的证词并不是很令人信服，但他所交代的东西都属于重要的口供，文良接着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打晕的？”
“在酒店大堂，被……被什么人打晕的，我不记得了。”
文宇撒了个谎，他本可以直接将仇阳打晕他的事情供述出来，但他转念一想，又不想将仇阳牵扯到案子里来，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应该不是仇阳杀的。仇阳在打晕自己之后就带着录像离开了酒店，在仇阳走了之后，一定还有其他人进来过酒店，而那时候进来的人，肯定是本案的真凶。
“你的意思是说，在酒店关门之后，你又进入了酒店大堂？”
“是的。”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家酒店已经暂停营业处于装修状态，你为什么晚上偷偷进入酒店呢？”
“因为……”文宇又迟疑了一下，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去偷看监控录像的吧？但转念一想，相比于偷看一个监控录像来说，杀人的嫌疑带来的问题会更严重，于是便如实交代了自己进入酒店大堂的真实目的，以及监控被盗的过程。只不过关于仇阳的部分，他并没有说，只是说有个人后来进入了监控室，将他打晕之后就走了。
在记录完口供以后，文宇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
文良却说，“你现在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在调查出结果之前就在这呆着吧。”
“你等一下，如果我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你说说，你想怎么证明？”
“我看过死者身上的伤口，他的致命伤在心脏部位，被尖锐的凶器一刀毙命。而案发现场，我手上的匕首只是一把水果刀，血只染红了刀尖3公分左右，也就是说，出现在我手上的这把匕首不具备凶器的特征，这把水果刀太软了，根本插不进心脏。”
“但是这也并不能消除你的作案嫌疑。”文良虽然赞同他的说法，可这并不能证明他与本案无关，谁也不能排除凶手杀人使用了两种不同凶器的可能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根据死者的瞳孔散瞳程度和尸体僵硬程度，他的死亡时间最少也有24小时以上了，24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昨天的上午，我还在中北市。我乘坐的航班是西方航空1566号，中北国际机场飞西北的那次航班。航空公司有我乘坐的航班记录，我是中午才到的西北机场。下飞机之后我去附近的中行atm机取了钱，无人取款机的摄像头可以证明。取完钱以后我打车来的长湖，路程一个多小时，出租车司机也可以给我作证，车牌号是西a36q83。也就是说，我到长湖区的时间是在下午2点钟左右，就算我到了地方之后就第一时间杀了死者，那也不过短短的16个小时而已。所以，我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法医的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文宇就已经断言了尸体的死亡时间，这一点让文良略有感叹，他吩咐记录员把他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并第一时间安排人去调查航班信息和atm取款记录，以及文宇所说的那个车牌号的出租车司机了，临走前还对文宇说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会调查的，但调查出结果之前，你还是得呆在这。”
“你们最好速度快点，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做。对了，给我根烟。”
文良在原地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怎么？就算我真的是杀人犯，给根烟都不行吗？”
“当然可以。”
文良将烟和打火机给了他，只见文宇将香烟放在手上，用打火机均匀的熏烤着烟管，直到烟管略略发黑才将烟点燃，而后将打火机还给了他。
自从观察了尸体的状况之后，文宇已经胸有成竹，对于自己的作案嫌疑，他并不担心。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24小时以上，自己24小时之前在千里之外的中北市，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这就会导致自己的杀人行为不成立，刑警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果不其然，在等待了漫长的几个小时之后，文良打开了看守室的大门。
文宇笑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手铐，道；“怎么样，人不是我杀的吧？”
“你说的事情我们已经调查了，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死者死亡的时间在30个小时左右，你确实没有作案时间。”文良一面念叨着，一面将他的手铐打开，“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放你出去的，你先在这保释书上签个字吧。”
“保释书？”
文宇疑惑的看着这份保释书，直到他在上头看见了中北警方的落款才明白过来，“是郑彬那小子保释的啊？”
“你是中北刑警大队的刑侦顾问，我们当然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所在单位，虽然说你并没有作案时间，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跟这案子撇清关系，如果没有他们保释的话，你还得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谢了。”文宇笔走龙蛇的在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他深深的明白，在这个事情上，文良已经给了他最大的关照，按照正常的流程，在结案之前，案件的信息都是不能对外公开的，而文良借着这个名义联系郑彬，无外乎是让郑彬自己想办法来捞自己出去。不过这件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是聪明人之间的默契。
“谢什么，如果你真杀了人，谁也保不了你。”
他点头。
“我还有个事问你。”文良将手铐收起来后，坐在椅子上问道，“你确定你是被人打晕的吗？”
“确定。”
文良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道：“那你小子可还真是命大。”
“此话怎讲？”
“你再看看这个吧。”
他递给文宇一份检查报告，“在你的血液里，检测出了微量的乙醚成分，而且一氧化碳检测为阳性。”
“什么？”文宇瞪大眼睛看着这份血检报告，“他妈的，这个孙子忒狠了吧？这是要把我一块弄死的节奏啊？”
“是的，如果你确定你是被打晕的话，那么基本上可以推断出真凶是在你被打晕之后进入的酒店大堂，又用带有高浓度乙醚的毛巾捂住你口鼻，迫使你被动吸入高浓度乙醚，进入深度昏迷状态。这是为了防止你在被人发现之前提前苏醒。至于一氧化碳的来源我们也已经查明了，是酒店一楼厨房的煤气罐，真凶在让你深度昏迷之后打开了厨房里面的煤气罐，可是好在这煤气罐里面仅存的煤气不多，而且酒店大堂空旷，才没有让大堂内的一氧化碳浓度上升到致命的标准。你算是捡了一条命。”
听文良陈述完，他的心里一阵后怕！
这也解除了文宇心中的一种疑惑，那就是为什么自己被仇阳打晕之后，自己竟然昏迷到了第二天早上，甚至如果身边没有声音的话，自己还不会苏醒。
原来是乙醚加轻微的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不易察觉，却杀人于无形。人体的血液中有一种叫做血红蛋白的东西，血红蛋白与一氧化碳的结合能力要比氧的结合能力强200多倍，而且血红蛋白与氧的分离速度却很慢，所以人体一旦吸入了一氧化碳，氧气便失去了与血红蛋白结合的机会，使得细胞无法从血液中获得氧气，使人体缺氧并且呼吸困难。而如果人吸入一氧化碳过多，或者空气中的一氧化碳达到一定的浓度的话，人就会窒息死亡。
他不敢想，如果不是酒店大堂面积够大，亦或者不是他走了狗屎运，酒店厨房的煤气罐煤气殆尽的话，自己此时会不会就不会坐在长湖大队的看守室，而是在长湖大队的法医解剖室亦或者是停尸房了？
而且，自己会不会再担上一个杀人之后畏罪自杀的罪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