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会
神马？！
孙平哲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全都傻眼，谁都没料到，孙平哲会直接冒出让父母离婚的浑话，更没料到，他还立刻把赡养的分配都自己安排好了，他说养母亲，那父亲谁养。
孙平章想到，两个儿子呢，该不会让我养父亲把，我也不想，一个糟老头子，现在还出轨给小三买房，我要是养他，他以后还把钱都花给跟我没血缘关系的韩宝芹身上，韩宝芹一个没能力的老年妇女，肯定把我爸的钱偷偷给自己女儿花，那我到头来，我等于间接的要养韩阿姨一家子！一想到这个恐怖的未来，孙平章就觉得，父母绝对不能离婚！
“谁要离婚了，谁告诉我们要离婚了！！”孙振伟不甘示弱的嚷嚷着。
在孙振伟的心里，离婚是不可能的，他跟白玉婉好歹几十年夫妻了，他也习惯了白玉婉的存在！离婚，是肯定不会的。
他觉得两个人闹得厉害了，以白玉婉的脾气，最多是吵吵几句罢了。她还能真翻天不成。毕竟，白玉婉是个体面人，体面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村里的三姑六婆嘴里。
“难道爸还打算享尽齐人之福？！白天让我妈给你洗衣做饭，晚上韩阿姨陪你？”孙平哲出言讽刺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你韩阿姨之间，清清白白，我们没有你说的那种关系！”孙振伟怒斥道。
孙平哲没去看孙振伟，视线落在白玉婉的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孙平哲平静的道。
“妈，你的意思呢。”
我？我什么意思。
白玉婉站在那里，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她不是一个内向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外向的人，白玉婉这么多年，也对自己认识的够清晰了。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中庸的人。
一个典型的普通人。
她想要家庭和睦，婚姻幸福！想要做他人眼中的好母亲，好妻子，好奶奶，好外婆，好邻居！
但人之道。
好像就不可能十全十美。
比如现在，她做不到大声的跟孙振伟在家里大吵大闹，怒吼着，你为什么出轨~你就这么忘不了她吗？你还给她买房，你可真不要脸啊！我怎么会嫁给你这种男人！天啊，我真是倒霉！
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因为抱怨完之后，还得去解决问题。
而目前的情况，孙振伟显然不可能真的跟韩宝芹分开，孙振伟的小算盘似乎也很简单，那就是，只要我不离婚，他就能跟儿子说的那样似的，享尽齐人之福。
哦，小哲说的挺对。
他确实计划的是，我白天跟个保姆似的伺候他，这事情摊牌之后，他晚上以后就去跟韩宝芹同床共枕了。
那我的存在呢。
白玉婉忽然开始思索起来。
她在这个家到底是怎样一个角色定位。
跟这个男人一辈子，洗衣做饭收拾家务，老了，还要伺候他，去看着他跟别的女人买这花那。
白玉婉忽然也充满了疑惑，我这一生，图什么。
图一个面子吗？
孙平哲眼看白玉婉一言不发，微微垂下的眉眼，就知道母亲的心事了，母亲是村医，是大夫，是大家眼中平和的白医生。
她向来不喜欢争吵，尤其是自家因为这事儿搞成这样。
但孙平哲知道，这一关母亲必须得过。
他道。
“妈，都这时候了，就别打算和稀泥了！你总得说点什么。难道你想这么过下去吗？”
白玉婉：……
儿子究竟让她怎么说。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她吗？她不管说什么，孙振伟都跟韩宝芹继续来往，那就是吃定她，让她以后做他的保姆了，这口气，白玉婉咽不下去。
也不打算咽下去。
这件事，都逼她表态。
等等，莫非小哲不是想让她说出算了，就这样吧，就这么过着。
难道儿子真的想让她说出‘离婚’两个字吗？
她正这么想着。
孙平哲道：
“离婚算逑！”
他走过来，站在白玉婉旁边：
“我养你，让孙振伟去死！”
已经张嘴不称呼爸了。
孙振伟的眉角直跳。
他没想到这事儿闹成这样，老二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说不养活他了！
孙平章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三天的时间，家里风云变幻，展开了世界大战。马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以老二的脾气，这么铁板钉钉的说完，他是决计不会再养活父亲的，那么父亲铁定要落在自己头上了。
孙平章可不想自家多个顽固的老头子。
孙平章试图打圆场：
“小哲，还是冷静点吧，爸妈好歹是咱们爹妈啊。”
孙振伟知道孙平哲不想要自己，他看到孙平章说话，老大性子温和，他顺嘴道：
“章子，我以后跟你过！”
孙平章没接话，只是感慨道：
“怎么的，就闹到了离婚这一步？？？”
孙明珠也被家里这一番风云变幻给弄迷糊了，她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道：“难道真要离婚吗？”
所有人沉默。
不作声。
白玉婉也在思索，真到了要离婚的地步吗？
她活了六十年。
深知，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有顺境就有逆境。
高峰低谷都很正常。
俗话说的好，人生三起三落。
就跟经济周期一样，有最高峰，也有回落低迷的时候。
婚姻这回事，不可能完全奔着爱情去，没爱情的话，双方就是并肩协作的战友，只要能过好生活这个游戏，也不失为一个好队友。
现在的问题是，组队到极限了吗？这个组队是非拆分不可吗？
“爸，你只要说几句话，你只要把韩阿姨这事儿解决了，妈会原谅你的。”
孙明珠很是紧张，她是真不想父母离婚，她扭过头看向白玉婉，“是不是，妈！”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会原谅爸的，对吧。”
孙振伟有点赌气的成分，他没想到他被儿子嫌弃时，白玉婉完全不吭声，怎么滴，看我笑话呢！没有你白玉婉，我孙振伟晚年照样会过的风生水起！
孙振伟看向孙平章：
“章啊，你以后也不想要老爸吗？我可是你爹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确实不想养你！一个顽固又自以为是的老头！没退休金就算了，还喜欢在家里装二大爷，孙平章道：“爸，不是我不想养你。而是我不希望你和妈离婚。我只想要咱家都好好的！”
孙振伟沉默。
孙明珠赶紧接话道：
“我也不希望你俩离婚，你们要是真离婚的话，那我以后回谁的娘家啊。你要是真离婚娶了韩阿姨，韩阿姨住进来我家！那这里我还怎么回来啊。我就彻彻底底没了娘家！爸！你好好想想！”
孙振伟没做声。只是回头瞥了一眼白玉婉。
孙明珠可怜巴巴的看向母亲，“妈，你倒是说句话。”
为什么都在逼迫我说话。
白玉婉看着这场面觉得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你们讨论好了通知我。”
她转身就回诊所去了。
李安然坐在一边，一直没吭声，她是儿媳妇，作为旁观者。她看的很清楚。婆母是个体面人，婆母眼下到了人生最难的时刻，不想轻易做抉择。
孙振伟也气恼的回了房间，一把将门板给反扣上。
三个子女互看一眼，然后唉声叹气的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电视机的声音在背后哗哗哗，孙平章打开帘子，走到后院，在后院的菜园子旁喷云吐雾。客厅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三个人，一片沉默。
“你觉得妈会做什么决定。”孙明珠忽然问道。
孙平哲没开口。
李安然说，“你想要妈做什么决定。”
孙明珠语塞。
“刚才哲逼迫妈做决定，哲，你希望妈做什么决定？离婚吗！”李安然继续问。
孙平哲不发一语。
李安然叹气：
“这件事的问题在爸的身上，逼迫妈没用，妈肯定是希望家庭和睦的！你们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吗？”
孙平章进来后，说了一句，“可是爸压根不想解决问题。”
“所以我才说，不用逼迫妈了，看爸就好，他要是不想解决和韩阿姨的事情……那这事儿……”就无解，李安然想道。
孙明珠心中一个激灵，“你是说，爸要是不解决，这事情无解。”
李安然呵呵笑着问到，“你觉得这一次妈会忍下这口气吗？”
“……”孙明珠垂下头，叹口气。
孙平哲恼怒道：“爸给韩宝芹买房，这就不是人干出的事情！”
孙明珠看向孙平章，“大哥呢，你怎么看。”
孙平章说道，“我不希望两个人离婚，但我觉得咱们得做好最坏打算，妈一直没开口说什么，一旦开口，就是最终下结论的时候。”
“你觉得妈会离婚吗”孙明珠问二嫂。
李安然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妈一直没开口，其实是在等爸，爸只要说出跟韩宝芹以后不在来往，我想，以妈这种忍气吞声的个性，这事情也就翻篇了。结果爸一直闹活，却不肯解决事情。”
孙平哲满脸戾气道，“那就做好最坏打算吧。”
孙平章疑惑问道：“你也觉得妈这次不会再忍气吞声？不做包子了。”
孙平哲这个外人眼中的街溜子，叛逆者，吃着妻子塞过来的口香糖，忽然说道，“以前很多时候，她都是为了咱们三个，娃没长大，她不想闹成那样，偶尔爸喝多了打了她，她忍忍也就过去了，如今，孩子都成家立业，她又是个大夫，又啥可牵绊的？”
孙平章想到了过去妈妈给她说过的一些事情，失笑道。
“说来也是，我都不知道咱妈看上咱爸啥了，当年咱妈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在那个年代，竟然嫁给了咱爸，一个初中毕业的小混混！真是瞎了狗眼。”
孙明珠是个女孩儿，跟母亲更为亲密些，她道。
“我听妈说，是父母之命。当年她想留在大城市的，奈何外公外婆怕她不回来了，就非把她从市里给叫回来了！！”
“我还知道，她一开始在县医院干医生，做了十多年，做的好好的，爸让她回来，说是两个儿子快长大了，这要结婚，还得买房。都得好大一笔支出。不可能厚此薄彼的给老大买房，不给老二买。都买的话，经济压力大，医院钱少，开诊所的话，自由度高，钱多点！妈为了给咱俩买房娶媳妇儿，就辞退了以后有退休金的工作。选择了现在的。”
“撇开我爸的滤镜，爸他真不是一个好丈夫。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离婚了，这男人自己没退休金，没能力，就让自己老婆辞退了好工作。还一直pua自己老婆，简直不是个男人。”
“所以，这一次，不管妈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
孙平哲听完孙明珠的话，又狠狠地说了一句：
“离婚算逑！！”
……
身在诊所的白玉婉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刚才一路走到诊所，想了很多！她依然是不想离婚的，但她知道，这一次，事情由不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