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0
山顶的战斗看似顺利，十几分钟前的训练基地那边却差点乱成一锅沸腾的热粥。
在学生外出训练后的一整天内，楠小姐陆陆续续地有接到学生申请救援的消息，尽管有些小队一路突进地很远，但是出于这高出寻常的求救率，楠小姐借用校长的邮箱向各位负责安全的职业符文师下达了把所有人员撤回基地的命令。
此时此刻，距离发出撤离命令的时间点已经过去很久，然而那些山顶的机械元素丝毫没有衰减的迹象。
楠小姐盯着监控室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机械反应，随后忍不住开口问到那个代替校长前来值班的人：“阿伦，山顶机械亡魂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这个峰值，应该说是近十年来，不对，可能是近二十年以来的最高值。”阿伦不记得具体的数据，但是如此反常的现状他还是能从那条疯狂飙升的曲线中判断出来的。
“比我们先前预期的最高风险还超出了十倍不止。怎么会这样？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阿伦看着数据，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此时最能稳定现状的校长早已和此次随行的第二大战力一同前往了浓浓白雾之中。
“不行，校长把这里交给了我，我说什么也要找到解决方案。至少，我是符文学院的讲师，我要冷静，冷静，冷静。”阿伦深吸一口气，把各种数据的具体分析全数交给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超智商大脑。
在统计了机械元素分布与可能造成的连锁反应后，阿伦得出的结论似乎并没有他原先瞎猜的那样糟糕。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说话逻辑，接着向楠小姐汇报说：“根据图谱，机械元素正在向山顶靠拢。与之相反的是我们基地附近的机械元素立场正在慢慢削弱。如果人员齐整，且目前的事态发展趋势没有变化，撤退的最佳时机会出现在二十至三十分钟后。”
“但是校长和叶琳娜还在山上。部分学生和符文师还未回到这个基地。这个情况比那个预言里讲得麻烦多了。”楠小姐的大脑也在趁阿伦汇报情况时飞速运算出了她能想到的最佳解决方案。
虽然这个方案和半猫出发前所交代的东西有些出入，但是以现在的情况而言，这已经到了不得不做出变化的地步。
楠小姐十分相信自己身为六冠的判断。
于是，她起身离开座位，迅速地把自己的想法给阿伦交代清楚。
她言简意赅地描述道：“你继续监控数据，若五分钟内峰值增速再次超过原先的两倍，你直接宣布撤回云川。还有，立刻联系西蒙老师，让他紧急清点学生名单，查出目前还未返回基地的学生名单，然后直接发送给我。”
“楠小姐，那叶琳娜他们那边……”阿伦很担心自己目前无法掌握的情况。
“我去解决那边的问题。你要做到自己该做的一切。”楠小姐推开监控室的大门。
她在阿伦的眼中只剩下一个金发披肩的背影。
“这是命令。校长不在的时候，我会代行他的职责。行前会议是这么约定的没错吧？”楠小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明白。我会尽到自己作为符文师的责任。”阿伦如此回应了楠小姐的命令。
还没等楠小姐走远，阿伦便一头扑进了数据堆中，他一边通知基地内待命的西蒙老师，一边继续观察着那个从山峰开始变为过山车一般的机械元素数据图。
基地内的医务室人满为患，虽说因为及时的回撤而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但是及时回撤的众人基本上都多多少少地受了点轻伤，擦伤和划伤的案例比比皆是。
西蒙老师接到监控室里的指示。
他在医务室外拿起名单，手指顶住眼镜的一角，口中小声念道：“符文，检索。”
每一个进进出出的学生都自动与名单上的名字进行着超高速度的匹配。
西蒙老师的眼中，每找到一个对应的学生，学生的名字后面便会自动打上一个只有西蒙自己能看见的绿色符号。
没过多久，他便完成了初步的统计。
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但是一整排的绿色符号中依旧有着两个显眼的缺口。
西蒙老师把那两个还没回来的名字立刻发给了楠小姐。
同时，他向楠小姐表示，这两个学生可能是没有听到来医务室外报道的通知，所以自己会即刻用符文搜索基地内剩余的地方。
西蒙老师把蓝牙耳机戴在一只耳朵上，开始向基地内的另一栋楼房奔跑。
与此同时，基地内的广播喇叭开始播放前往广场集合的指示。
正当西蒙老师还在等待楠小姐的回复时，静和小樱却已经先他一步找完了这些剩余的区域。一无所获的他们迎头撞上了朝自己方向跑来的西蒙老师。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广场集合。我们随时准备撤离这里。”西蒙老师拍拍静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西蒙老师，你有看见小云和空吗？”小樱突然问道，“我们出发没多久就在白雾中走散了。现在我们回来了，他们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我们尝试了好多次，始终没办法接通他们的通讯符文。”
“我正是来这里找他们的。你们先去广场，剩下的交给我，我会很快找完这里的。”西蒙老师对小樱说。
“我们已经用元素立场搜索过了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小云他们的痕迹。”静如实汇报情况，“我觉得，他们有可能还在山里迷路。因为我们也是在那里转悠了好久才被叶琳娜老师和佩勒姆校长找到的。”
“如果西蒙老师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想再次回到那片迷雾中找人。”小樱指着西蒙老师胸口那张能刷开基地大门的卡片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侧门出发，这样楠小姐就不会发现我们。”西蒙老师故意没有直接驳回他们的想法，他甚至还提出要主动帮助小樱他们。
西蒙老师对于自己的带队能力颇有自信，毕竟自己也是符文学院的副校长，没两把刷子是没办法征服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符文师的。
万一事态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主动出击也是个不得已的方案。
可是，他假装忘记了自己的耳机还是在通话中的状态。
“不可以，你们全都在原地待命。”楠小姐在耳机里突然说道，“把耳机给静还有小樱，我自己和他们讲。”
楠小姐的话都这么讲了，西蒙老师也只好摘下耳机，因为他也很清楚楠小姐此刻身为代理校长的身份。
既然学校的符文师们在出发前达成了这种约定，那就要好好遵守，如果有异议，西蒙老师应该早在那时就要提出来。
现如今，符文师的基本素养让他无法违背楠小姐的话，而且西蒙老师也知道楠小姐这肯定是在为学生的安全考虑。
西蒙老师很清楚楠小姐的想法。
楠小姐绝不会让校长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学生再次回到可能已经沦为战场的地方。
“你们谁都不准离开。这是校长的指示。校长正在为救回小云和猫猫努力，你们的突然介入只会让本就不太乐观的战况出现更加危险的变数。”楠小姐一口气说完了她在预言中所见到过的情景。
“我们不想就这么看着。小云他们是我的队友，和他们走散了本就是我们的失职。我是真的想做点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却什么都做不到。”小樱回应道。
即便是没有耳机，静也从小樱的反应中大致推断出了耳机里面的状况。
“我可没有让你们放弃努力转而接受所谓的保护。”楠小姐早有预料，“你们都是未来的符文大师，我当然能理解你们现在的想法。但是作为过来人，我这边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和校长的判断，就立刻回广场，我会在那里通知接下来的计划。”
接着，楠小姐冷静地告诉小樱：“如果你们继续怂恿西蒙老师开门，我也阻止不了。”
“不过，你们的队友真的愿意看到毫无准备的你们再次莽撞地闯入那里吗？”楠小姐突然接上了静和小樱的通讯符文，并且在里面这样提醒道两位能力足够，但是心态还尚未完全成熟的符文师。
“我们回广场，”静拉住小樱的手说，“如果是空的话，他应该会这么做。”
“可小云一定会去找空的，我保证。而且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行动了。”小樱甩开了静的手掌。
“所以，你们要怎么选？”西蒙老师没在通讯符文中，他也没听见楠小姐在耳机中说给静和小樱听的话。
但是他特意强调了自己问句中的“你们”二字。
“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要总想着别人会怎么想，你们也要勇于直视自己内心的观点啊。”西蒙老师一语点醒两人。
静和小樱突然没了声音。
过了好几秒，小樱的理智最终得出了与自己第一感觉完全相反的结论：“还是相信楠小姐和校长吧。四皇级别的符文师应该会比我们更有把握，而且，我相信他们不会抛弃小云和空的，我们初次行动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帮助我们。”
静仔细一想，如果比自己强的半猫都无法搞定那边的状况，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终于，静和小樱凭借自己的思考达成了一致。
“走吧，没事的，愿意接受自己也是一种成长。符文学院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每一位学生。而且校长已经动身去找他们了。”西蒙老师对看似有些失落的静和小樱说，“我相信，空和小云会平安回来的。”
在西蒙老师的眼中，出发的选项几乎不可能发生，因为校长在出发日之前就把这个最坏情况的应对方法告诉了他。
而他也按照校长的嘱托照做了。
楠小姐也果然如同校长所说的那样叫停了还未从迷茫白雾中恢复过来的静和小樱。
这样做的目的并不在于告诉学生一个正确的答案，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学会独立思考的过程。
大概只有静和小樱没能识别出这一幕早有安排的双簧。
“能精准预测到这种地步，难怪你会是在四皇宝座上时间最长的那位。”西蒙老师也再次深刻地体会到了精英符文师与四皇之间的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小楠，帮个忙。”校长提前录好的广播在基地中响起。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至喇叭上时，那该死的机械元素立场不出意外地切断了山间的一切电子通讯连接。
待命已久的楠小姐终于从某扇窗户中飞出。
洁白的光元素翅膀助她轻巧地滑翔至那个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台上。
楠小姐接着用覆盖全基地的通讯符文对每一位已经返回或者是尚未离开基地的老师与学生说道：“我们的同伴此时正受困于充斥着机械亡魂的山顶。如果大家愿意相信佩勒姆校长与我，可否将大家的部分元素传输给我？”
“没有你们，这一箭绝无穿破迷雾的可能。”楠小姐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想法，尽管以她的实力而言，这种程度的支援任务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楠小姐，这很危险，吸收他人元素是只有六冠才能做到是事情。”不明所以的小樱在通讯频道中对楠小姐说道。
静也立刻在台下说：“直接吸收多种元素的风险很高，除非现在有那种能储蓄元素的付文纸，不过那种东西现在的基地里应该也不会有吧。”
“如果是为了我的佩勒姆，还有那几位尚未回来的同学，这种程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楠小姐虽说心里一直是胸有成竹，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稍微做一些掩饰，尽管这有可能让不明真相别人觉得有些冒险。
通讯频道中沉默了一小会。广场上也是这样。
然后，各色的元素线条开始无声地汇集到楠小姐所在的高台上。
聚集了百人之力的楠小姐将射击目标对准天际。
出手前，她这样想：
“阿猫，希望你能明白，直接处理掉你远不需要如此，但是那些都不是我们实现和平的方式，我们曾经对着选中你的六冠首席发过誓，要从头拯救起那些曾经一无所有的灵魂。”
“没有人可以例外。”
“小云她正在逐步实现你在面试报告中对她的希望，所以也请你尽快察觉到她对于你的期许吧。”
“所以，请你也不要自我放弃。”
旁人眼中，楠小姐轻描淡写的一箭直穿天际。
这令从未见过楠小姐身手的人为之感到深深的震撼。
楠小姐无暇顾及那些与自己此刻心境无关的目光。
在她心里，这包含大家希望同伴平安归来的心愿就是挽回机械化半猫的唯一指定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