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4
小云刚刚进入传送门，门外两只机械争斗的喧嚣便立刻与门内的世界分离开来。
“看见了吗？失控的机械元素就是那样。”小云的法杖突然开口说话。其声音与空一致，而此时，门外的空早已喷气起飞，粉红的长刀再次砍向旧日队友。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小云曾幻想过和自己法杖对话。结果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小云还是完全没有准备好。
“我是承载过去之物。”法杖不再模拟空的声音，“欢迎回来。首席法杖的新任主人。”
踏入传送门的小云顺着声音寻去，一座洁白的塔楼伫立在她的眼前。
“第一届世界符文大赛，决赛正式开始。”被供奉在塔楼中的石板向圆形的赛场内下达了命令。
那位斗篷下的符文师抬手抽出一把和小云一样的法杖，一击便洞穿了那个只显示出黑影的对手。
“这是法杖内的记忆。”小云立刻搞明白了状况。
和之前空的那个空间符文一样，被元素灌溉的物体自然而然地会留下那些使用者的记忆。
遴选新王的石板降落到那位大赛冠军的面前，那股超越一切的力量注入冠军的胸口。
小云没有从那位冠军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喜悦的情绪。
她放眼望去，那些被淘汰的参赛者们早已不见了踪影。一个个无主的机械从天而降。
那些疯狂的机械仿佛是失败者执念的化身。它们朝着竞技场内的新科冠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机械横行旧世，大地满目疮痍。
“机械武装，末日使徒。”在石板的操纵下，新科冠军也穿上了最强的那一套机械武装。
他的法杖指向天空。一柄几十米的巨剑快速地生成出具体的形状。
小云眼见那位冠军的巨剑劈砍向自己脚下的大地。
刹那间，日月无光，黑暗笼罩整个空间。待到小云的视觉恢复之时，大地上裂开一道无底的峡谷。
那些失控的机械像是被峡谷中的什么力量所牵引。一个接着一个地坠入其中。
“何以为人？何以为王？”初等宝座的新王厉声询问自己。
空旷的竞技场内尸横遍野，无人回答。那些曾经的参赛者如今化为了一片片留在地上的机械残骸。
“我将寻觅与我平级的强者，随后重塑这里的一切。”三千七百年前的第一位冠首就此踏上了他的征途。
多少个春去秋来，独行的冠军身后逐渐多出了一个接一个的身影。
六个模糊的身影重聚于那个吞噬一切的峡谷。不同种类的元素与符文合成了天边的那条拱桥一般的彩虹。
小云的脚下产生了剧烈的震动。曾经的那个伤口正在被缓缓地缝合。
终于，裂谷、黑暗与那些亡命机械被六位古代的顶级符文师完整地封印在了地底。
耗尽体内元素的那位第一届冠军也终于倒在了这场旅途的终点。
那块记录了一切的石板对他和后来的小云说道：“六冠之首当为符文之王。”
“不，”斗篷下的首席拒绝了那顶象征永恒的王冠，“王的时代终将过去。新生的六冠不会染指残酷的王选符文大赛。”
“那我们又该如何选拔出和您一样优秀的符文师呢？”追随的人群中有人不合时宜地发问道。
“保留大赛，但是败者也应当在对决中拼尽全力，然后昂首离开这个赛场。”初代的六冠首席摘下了头顶那个破碎的王冠。
“任何人，任何时间，都不能以现实成败去衡量那些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王的演讲已经结束，而六冠的时代正式拉开序幕。
“败者归来之时，他们一定会吸取教训，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六冠首席的元素耗尽。在他弥留之际，那块赐予他力量的石板也终于被他的执念所征服。
自始至终，小云不曾见过首席的正脸。可是六冠首席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小云的脑海中。
“我虽离去，但是下一位挑战机械的勇者还会到来。”收录了首席话语的石板逐渐被纯白的月光吞没，最终不见了踪影。
“愿你们为每一位新晋挑战者指明前进的方向。”初代六冠的声音如月光般洒向整个战火连绵的大地，“我相信，身为六冠的你们与继承者们一定会为这个分崩离析的星球带来永续的和平与安宁。”
一颗巨大的流星冲破大气层，不久之后便击中了那座意欲触摸天空的塔楼。尘埃四起，万物凋零，初代首席的声音在沙尘暴中灰飞烟灭。
那块记录了这些事迹的石板却几经转手，得以留存至今。在传到某位现任六冠的手中时，原本完整的石板只剩下了一块小小的碎片。
那根原本能够化作大剑的法杖则是和初代的冠首一起被掩埋在了漫天飞舞的黄沙里。
旁观了全部的小云突然头昏脑涨，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当她再次恢复意志之时，金色银杏树叶已然飘落了一地。
千年之后的某个时刻，同样的地方长出了新的参天大树。
大树迎来了一只白毛的猫猫。那块熟悉的石板从他胸口飘出。这位刚刚醒来的首席骑士立刻朝身前的石板单膝跪下。
石板紧密地贴合在了金色银杏树的枝干上。不久，那根曾经和六冠首席浴血奋战的法杖从树冠落到空的眼前。
石板隔空把正在退化成原核图纸的法杖传送到了空的面前。
然后，石板又缓缓地说道：“如果你遇见了那个能够扭转一切的勇者，请你毫不犹豫地把这根承载我残念的法杖交付于她。”
“你只需故作惊讶，之后再慢慢等待她唤醒我的武器。”石板继续对空说道。
单膝跪地的猫猫相当地迟疑。身为首席骑士的空对此非常困惑：“可是你从未告诉过我如何让原核恢复成以前的法杖。我又该怎么让她做到你所说的这些？”
“要是按照其他原核一样操作，原核召唤出的武器一定是随着她当时的意愿而改变的，这样大概率是没办法复原法杖的。”
“不必操心，她会知道的。”石板自身的光芒也正在退却，“你也总会找到那个摆脱我的办法。”
“看似无解的谜题往往比你想得要简单。你只需尽自己所能，未来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地发生。”说到这里，石板也出现了即将进入休眠的迹象。
石板的光芒已经暗到几乎无法照亮这个空间的任意一角。
紧接着，一串小云看不懂的古代文字显示在了缺角的石板上。
“请你把自身过量的元素存储于此，那位勇士会自行前来获取。”猫猫小声读出了石板所传达给他的预言。
那时的猫猫照做了。他向银杏树枝伸出猫爪，巨量的元素从他的体内瞬间抽出。
猫猫四肢无力，瘫倒在地面上。他那条发光的大尾巴也和石板一样变得暗淡了不少。
可是，没过多久，那条尾巴里又燃起了火花。好像猫猫体内有抽不完的元素一样。
“好难受，这样的事情还要重复多久？”猫猫手捂口鼻，感到有些恶心。
“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猫猫胸口的石板如此回答道。
“那就请你让我忘记吧，我不想重复经历同样的疼痛。”猫猫单手撑地，再次站起。
石板默不作声。没有同意也没有回绝。
树上长出了新的一片树叶。一片接一片，直指原本枯萎的大树再次焕发生机。
猫猫身后的小云注意到有什么符文正在从石板飘向空的额头。
“那个是空曾想对我用的遗忘符文。”小云的记忆很精准。她一眼就能认出这个仅仅在她眼前出现过几次符文。
小云想去扶起那个不断倒地的空，可她伸出的手指直接穿过了另一个时空中的半猫。
“谁在那里？”空间里的猫猫竖直了他那条元素大尾巴。
元素枯竭的石板收回了猫猫的体内。元素的采集也终于停止。
半猫反手一刀砍向了正在旁观的小云。那一刀穿过小云的脖子，却没有产生任何的伤害。
不过，小云的脖子上开始显现出一条条金色的纹路。但是小云能感受到这条纹路是来自于自己体内，而不是来自过去猫猫的影响。
小云体内那些曾被母亲封印的元素正在逐渐醒来。那根充满岩元素的条纹逐渐生长到小云的胳膊和手臂上。
纹路上的金光像是运河的河道一般覆盖了小云的全身上下。那些当年从猫猫身上采集而来的元素也通过这些河道注入小云体内。
一整个过程下来，小云居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应。
“那个逆转局势的关键，是你。”银杏树上飘下法杖的话语，“请你帮我救回那些迷失了自我的骑士们。六冠的意义不该止步于无尽杀戮。”
那根近战用的法杖从地上飞起，空间里的一切开始泛白，小云的面前只剩下前进的选项。
现在的小云别无选择，她走向了那个法杖为自己开出的又一扇大门。
有了新力量的加持，小云变得不再畏惧那些远古的机械。
她发现，自己的法杖也在不知何时充能完毕。断成两节的地方也修补得完好如初。法杖内部流动的那些元素与小云手臂上的条纹产生了步调一致的共鸣。
现在的小云相信，这些六冠首席的元素必将帮她扭转不可违逆的战局，从而将步入疯狂的机械巨狼变回属于姐姐的那只半狗人。
“空，我马上就回到你的身边。你不必一人承担所有的痛苦。”小云祈祷空间外的半猫能坚持到自己的返场。
门的出口，滞留空中的机械武装半猫总算砍断了一根机械巨狼的胡须。巨狼也总算抓破了缠绕着空的那条机械围巾。
门的内侧，小云无意间掉落的一根金发被过去的那只半猫捡起。
“我好像可以触摸到未来的时间。”三年前的猫猫首次尝到预知未来的感觉。一个模糊的金发少女的形象从此写入他的脑海之中。
过去的法杖彻底退化成了原核的模样。
临近最后，首席的法杖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给猫猫听：“我终会离去，而你也必将登上我曾经的宝座。虽然你可能会不可避免地忘记一些东西，但是那位少女一定会在未来等待着你的到来。”
法杖的声音奄奄一息，好像说着说着就会没有下文了一样。
不过空体内的石板接过了初代首席未尽的话语：“请你去唤醒她体内沉睡已久的元素。”
“机械与人的纷争永无止境，唯有越过既定的世界规则，我们才能打破僵局，拯救那个徘徊不前的未来。”
“而那位少女便是扭转败局的最终答案。”石板的声音远比法杖要来得冰冷。
“骑士谨遵首席旨意。”那时的空还未接触过天外的真相，他理所当然得接受了首席石板向他提出的要求。
此刻，小云全都知道了，她与猫猫的相遇从来不是什么偶然。
一切早就在在暗中悄悄地开始，而小云也将成为猫猫自己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唯有用此物斩断机械，方可将受困之人赎回人间。”法杖的声音再次传入小云的脑海。
“同时，这也只有历经磨难却又不曾迷失的使用者才能做到。”法杖终于道破天机，“正因如此，你才能唤醒沉睡已久的我。”
“那么空是什么情况？”小云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听见过首席话语的人。
“待到这趟旅途的终点，他自然会全部告知于你。”法杖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