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番外1-2
白日里的会场其实就是一座古人留下的园林。凉亭假山、门房书画一应俱全。
那条横穿云川城的河流恰好路过这片谁人曾经居住过的府邸。不，应该说是某位不知名的先人曾经在此傍水而居。
“猫先生，这种地方真会有机械闯进来吗？”静原先以为机械总是出没在荒郊野岭。热门景点里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埋藏什么危险的机械。
就算有，也应该被守护云川的那位四皇之一清理干净了才对。
“机械当然闯不进来。”半猫把手机里存好的另一张电子门票发给了静，“除非，它本来就在这里。”
“可是……”静还没开口，他的想法就别边上的半猫用读心符文读得一清二楚。
“你想说云川之皇是吧？”半猫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凳上，“他要能搞定，我还来这里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比明皇还厉害似的。”静终于忍不住吐槽起眼前这个还未显露过身手就净说大话的符文师。
四皇与六冠是符文师的顶点，也是无数普通居民的精神寄托。只要这些传说中的符文师一登场，就好像不管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一样。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半猫也意识到在别人的城市里这么说话有些不妥。
“我是说，这种级别的机械用不着明叔出马。”半猫编借口的速度很快，“四皇六冠都是大事才出手。换做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我和你就可以解决。”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那没事了。”静被半猫很轻易地就糊弄过去了。
以上的对话全都是在通讯符文中完成，为的就是不惊动来来往往的其他游客。
静很快就想起了他们此行来寻找机械的目的。于是，静开启了自己的感知符文。
他在半猫的四周来回走动，寻找起机械元素的气息。可是带他过来的那只半猫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是从手机上下载了一个专门讲解旅游景点的应用。
根据定位，半猫点开了红莲花会的介绍。接着，半猫又从手心的传送门中掏出一只无线耳机塞在他的一只白毛猫耳中。
“静，我这里有景点的讲解，你要听吗？”半猫递出另一只耳机的动作和其他的游客没有任何区别。
静心想：“你说过的，我们不是来旅游的。这又是在闹哪样啊？”
“我已经用感知符文扫过整个景区了，那个机械目前还没出现。”半猫没有开口。他在静的通讯符文中这么说道。
“我收到的分析报告说，那个机械只在夜间出没，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半猫把另一只耳机塞给了静。
“那我们现在过来做什么？”得知了这个信息的静更加对半猫的行为感到迷惑。
“提前侦查地形也是件很重要的事。”半猫回答说，“我又不是你，万一到时候在这里迷路了就不太好。”
“所以你才白天来找我带路。”静以为自己搞清楚了状况，“你不嫌弃的话，晚上狩猎机械的时候也请带上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半猫踮起脚，随后拍了拍静的后背。半猫本想拍静的肩膀，可是静比半猫高了一大截，半猫的小短手够不着静的肩膀。
“我的定位是辅助，必须要带个别人才能上战场。”半猫说谎不打草稿。
“我记得，云川符文协会不单独给辅助派发任务。不过有职业符文师能带我，我也很满足了。”静前不久才刚刚研究过符文协会的各项委托规则。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
“我不是这里的符文师。月华那边不分职责，各种奇怪的符文师都有。”半猫终于说了一句真话，“近战法师、带刀辅助什么的，没有你见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这样啊……”静确实没去了解过其他城市的状况。半猫说什么，静也只好先听着。虽然他不是很理解这些自相矛盾的组合到底有什么意义。
静带上了半猫给他的那只耳机。两人步入景区，准备把现场每一个拐角的位置都去提前探查清楚。
不知不觉间，他们步入了一片人造湖泊边的走廊。
此时，耳机中正好传来解说的声音：“这里名为‘湖心亭’，古时又写做‘湖心停’。‘停留’的‘停’。”
“相传，初代六冠聚集此地。六位中的五位在这里等候首席归来。”
“只见那首席的背影逐步远去，最终埋没在茫茫白雾之中。”
“带他归来之时，众人问道，首席为何在水面上也能如履平地？”
“那时的六冠答道，时间如水，在我踏上湖面的片刻，一切都会因我而停留（流）。哪怕是最强的四皇之首也不会例外。”
“这些口头的话语并没有被立刻记入书中，因此原话的用字也无从考证。是流水的流，还是留下的留，我们无法知晓。”
“因此，某位捐赠这座湖心亭子的人也仿照前人的典故，故意不书写具体的名字。”
“这座亭子名为湖心亭（停），可捐赠亭子的人却说‘亭’与‘停’都是正确的写法。”
若不是听了讲解，静即使是作为云川本地人也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
他常常路过这个红莲花会的会场，总是想着这景点就在身边，早晚会来。结果直到这次突发的任务，静才真真正正地第一次去留心这些发生在自己家乡的故事。
“云川历史三千多年，不愧是符文学院所选择的风水宝地啊。”半猫不禁发出了感慨。
“那个，猫先生是月华人吧。月华那边也有这种关于四皇或者六冠的传说吗？”静试图从半猫口中多了解一些这位即将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符文师。
“有，但是不同的版本实在太多。谁都不知道本来的故事是怎样一个面貌。”半猫来自移民聚集的月华城。
不像精灵和人类为主的云川，月华城内充满了来自全世界各地不同种族。古往今来，四皇与六冠的宝座历经轮换，每个种族的符文师都有机会染指这些符文世界的最高荣耀。
“反正哪里的传说都还是比较美好的。”半猫长叹一口气，“或许正是因为曾经的那一批符文师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们才会无比渴望这种看似有趣的传说吧。”
“有总比没有好。”静提前学习过符文历史。他对于半猫所说的过去略知一二。
静一直有种感觉，符文历史基本等同于机械对抗史。无数符文师的开拓与牺牲才换来了如今的这个新生世界。
可是最近总有那些旧时代遗留下的机械无故苏醒，然后大搞破坏。这个问题让云川城内最强的明皇也为止头疼不已。
今年的夏天正午格外炎热。不过在静的眼里，每个夏天都是这样。尤其是他和半猫还在滚烫的景区石板路上四处乱窜。
“快了，再这么下去我也要融化成那些地底的机械残骸了。”半猫先溜进了一边的商店街。他选中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吃店，然后拉着静坐在了立式空调的出风口前面。
快速用餐过后，静开始问起半猫接下来的计划：“猫先生，我们下午还要留在这里吗？”
“嗯，这里的地形我也差不多清楚了。我们只要在这边守到那个机械显形的瞬间，然后一击毙命。”半猫说道。
此时，静发现，空调出风口上的一滴水珠滴落了一半。那颗水珠停留在了即将变形的瞬间。
店内其他顾客的动作也突然凝固在这个瞬间。除了半猫和静，整个店内的时间似乎不再流动。
“猫先生，是你用了什么我从来没见过的符文吗？”静掐住自己的手臂，确认了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一点点小技巧而已，不必在意。”半猫的手掌再次变回猫爪。猫爪的背面亮起一长串蓝色的符文。
“静，听说你有一把红莲大剑，”半猫终于切入正题，“现在能否借我看看？虽说你爸把你的资料都给我看过，但是我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
“这里还有别人，亮出武器不太妥当吧。”静环顾四周。他不清楚其他的游客会向他们投以怎样的目光。
“这个你放心，你我之外，他人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半猫开始解释自己的符文。
“那我要掏出大剑了。”静从小就听说过，有些符文师的独门绝活从不轻易展示给别人。于是静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静把手按在桌面上，开始召唤他的红莲大剑。
一片片火元素构成的碎片逐渐在静的手边生成。这些碎片越聚越多，直至大剑的剑刃初具形状。炽热的火元素覆盖大剑的正反两面。静控制得很好，没有让一点火星落到木质的桌子上面。
“你的武器不错，里面的元素流动也很流畅。”半猫很久没有见到过年仅十八的符文师能驾驭如此高难度的元素武器了。
“我还可以向你展示我目前所能使用的其他符文。”受到夸奖的静显然是准备把自己全部的本事都展现给半猫看。
“这就不必了。”半猫将桌上的大剑推回静的那一侧，“你的招式全都有记录。我已经了解过了。”
“猫先生，我也想了解一下你的元素武器和符文。这样方便后面的配合。”静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没关系的，我的定位是辅助。我会根据你的表现来改变自己的打法。你到时候听我指挥就可以了。”半猫没有想要展示的意思。他的猫爪一挥，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空调上的那一滴水珠终于滴落了下来。
下午，静和半猫来来回回地在花会现场转了好几圈。
旅客一批批地进来出去，而静也总算盼来了夕阳落幕的时刻。
夜将至，异样的元素从红莲花瓣中飘出。整个河面开始泛出深红的光芒。
“静，集中精神。”半猫潜伏在拱桥上的一座亭子内。
一束红光刺入半猫的眼睛。他的语气突然开始变得平缓：“那人要来了。”
“你是说那个机械？”静的确感受到那种奇怪的机械元素正在从四面八方靠拢。
“没错。那个机械的代号正是‘红莲’。”半猫终于说出了一半的真相。
“而它的目标，是你。”半猫一本正经地告诉静。
“你说什么？”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关系，你正常发挥。剩下的，交给我。”半猫的声音逐渐冰冷起来。他的语气平缓到另人窒息。
一旁的静发现，几分钟前的半猫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你给我听好，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在这里藏好。没有我的指令，不得擅自出来。”半猫用力锤了一击自己胸口，语调又变回了平常。
“猫先生，你还好吗？”静疑惑不解。
半猫咬紧牙齿，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