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穆修的身世
晏衡好玩,在宅中也是闲不住的,每日除了练武的时候,都会去找穆修。可偏偏穆修是个文气的人,虽性子温和,但很少会主动的说话或者要些什么。不过晏衡是个想做便做的性子,日日软磨硬泡的,总算把穆修的话给磨多了些。
穆修虽会与她主动攀谈,却也从不露出谄媚的姿态,温和清雅的模样,闲聊说话时候也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从不越界。只他心思妥帖的,晏衡只说三两个字便能知晓她的心思,顺着她的心意,让她觉得相处起来舒服极了。
不过数日,暗卫便将穆修的底细呈至晏衡处。
薄薄两张纸的笔墨,便概述了穆修的过往。江南会稽人,母亲在生他时候难产去了,父曾为一私塾先生,未曾续弦。少时也生活的虽不富裕,也是不落魄的,只自他十岁时候父亲大病一场,变卖了家中田地重金求了名医诊治,可还是病重逝去,只余下年幼的穆修一人,家徒四壁的境况下磕绊长大。
晏衡轻叹了,年少失孤,家徒四壁,只能在亲族的接济下长大。难怪如此察言观色,该是经年寄人篱下的处境中,一点点打磨出如此小心翼翼的讨人喜欢的心性。
晏衡想起自己幼时,在温公府中的时日。虽因为年岁小,不大记得,却也总是听春娘说起,那时候自己也是过的小心翼翼的,受了苛刻也不敢哭闹,若是没有祖父,只怕自己也是看人颜色的长大。
放下手中的纸张,虽同情穆修的身世,但晏衡心里却微微的有些欢喜,总算是可以安下心的喜欢他了。
之后几日,晏衡过的轻松快活,与穆修学棋,听他读书,再在闲暇的午后,看穆修煎茶。
晏衡原是极不爱下棋的,倒是夷光喜欢下棋,总拉着她陪练,弄得她见着夷光摆棋盘便跑的远远的。
晏衡夾了一颗白子在指尖把玩,撑着下巴看穆修拿着棋子犹豫不决的模样,有些得意。
她下棋很烂,可偏偏一通乱打让穆修失了阵脚。
几日相处下,她摸准了穆修温和如春风般柔软的性子,必然不会让她输的太难看了,看他低头敛眉的模样,该是头疼如何不动声色的让她几子,好维护她的面子。
晏衡忍不住翘起嘴角,若是夷光见此,该会笑骂她一句沉迷男色,独自窝在一方宅院里,不去管外头的风起云涌了。
是的,这方宅院里她过的是读书煮茶与手谈的安逸清闲日子,可宅子外却是已经翻了几番的天。
不过几日,暗卫递来的消息却已经数十余封。
北戈皇子连续几日于武虞候府门外不得进去,求而不得后,转身迷恋上了金玉楼的花魁娘子芷兰姑娘。
此番事情原先北戈使臣遮掩的好好的,却在一次穆歌夜宿那芷兰姑娘时,不巧金玉楼里出了人命,还是个权贵的子侄,使得京兆尹夜里亲自领人前去搜查,却又不巧,手下的人把北戈皇子从芷兰姑娘的床榻上拎了出来。又是诸般不巧,这事儿传扬了出去。
御史台处,上奏的折子已经堆了如小山般。
昭国的嫡长公主,接二连三的被来求亲的他国皇子如此羞辱,这些文臣们是最咽不下气的,便是徽帝也是震怒了。
先前虽知道这北戈三皇子是比晏衡还纨绔的纨绔子,可先前看上的晏衡好歹还是个候府世女,那芷兰姑娘却是个烟花女子,这番实实在在是将昭国的脸面摔在地上践踏了。
只是和亲一事,朝堂上一议再议,仍未有决策。
京兆尹那处,最是战战兢兢的,若不是他那日将北戈皇子从金玉楼里拎出来,何故使得今日如此局面。终于找着了行凶之人,却不想又是个棘手的案子,不愿再沾染了,分分钟将此案子甩去了大理寺。
被杀的是史太尉的侄子,杀他的是这次春科考试的一考生,为的正是被消了榜单的春科舞弊案。
朝堂上接连几日的低压,总归被一封捷报打破。
陶贵妃母族的中郎将陶冕,只带领了数百人偷袭敌军大营,烧了敌方粮草,又斩杀了领军的首领,此战我军大捷,如今正班师回朝。
徽帝大喜,于朝会龙椅上一跃而起,喜形于色,拍手喝彩,顾不上陶冕尚未回城,当时便加封他为云麾将军。
大怒大喜下,陛下的病又重了些,喝了几日汤药才好。病好后,徽帝又将护国寺的佛祖金身塑了一遍,又让二皇子奕祯着了黄袍替他虔诚的念了几日的经。
苦夏已去,渐渐入秋。忽的想起,今日是白露,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
徽帝向来极重排场,必然是要大办一场的,祖父如今在世人眼中是病重的模样,且向来不爱凑那些繁琐的宴会,必然是要晏衡替他去的。
思及此,晏衡长长叹了一口气!
哎,不能窝在此方宅子里逗穆修玩了。这是让晏衡最不满意的事情了。
想到此,她黑亮亮的眼睛囧囧的盯着穆修看,想着不若将他拘在候府养着也好的,可若是如此办,必然是要折了他的书生意气。罢了罢了,她喜欢的便是他清俊的书生气,若是失了,那便无趣了。
穆修抬头看到她的眼神,无奈摇头,声音轻缓:“世女又是有什么主意了?”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穆修已经知晓晏衡这般狡黠囧囧的目光,心中便定是在心中盘着小九九了。
晏衡笑笑闭嘴不言,只眼里的狡黠是按耐不住的亮晶晶。
若是让一向温和的穆修知晓,自己想将他圈养了,是否能从他从来都清雅的面庞里看到破裂的情绪,真是不知道他生气的样子是什么模样。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穆修可有想要怎么过呢?”
听得此,穆修眼眸微微低垂了下来,好似认真思虑了,道:“赏月。”
“只赏月的话,未免无趣。”晏衡往前探了身子,将将匐在在棋盘上,声音清脆又压抑了愉悦的问穆修:“还有呢?”
穆修又回道:“赏桂?”
穆修是蹙了眉,思索片刻才答的,模样是诚心又认真的,晏衡丝毫不怀疑穆修是当真只做这两件事。
晏衡趴在棋盘上,已经按耐不住,不甘心的问:“那除了赏月赏花,穆修愿意与我去共赏花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