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早就不能回头了
说道这里时,白景渊的语气顿了顿,终是无奈。
“只是当我满心想要复仇杀出重围的时候……围攻的敌军首领却同我说了真相。”
“我一时间难以接受……如今的败局,竟是朝中有人伙同外敌勾结导致的。”
“那一刻我也终于理解了,为何明明局势大好,却在一夜间成了这般几乎全军覆没的样子。”
他的目光悠远,仿佛在其中倒影着几许从前的影子。
继续平缓的叙述着自己的遭遇。
“或许是看我尚有用武之地。”
“在他们的商议下,我幸免于死。”
“被关在牢狱中,却始终不愿答应受降于敌方。”
此刻苏夙和苏瑾尚听的认真,眼前顿时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但他们清楚,这些其实抵不上白景渊当年所遭遇的万分之一。
只是遥想那时的场景而已。
单从白景渊看似年过半百的样貌来说,便已能体会到其中沧桑。
因为其实他今天,也不过四十有余。
想当年……叱咤一方的少年将军,在那个时代,苏家有两个。
一位是旁系最杰出的代表,白景渊。
另一位便是苏二爷苏洛山。
只不过相对来说,前者成名的时间更早几年。
也……被淡忘的更快些。
“在牢狱之中蛰伏了两年,我未曾有一日放弃过返回故土。”
“唯一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便是希望与朝堂中人当庭对峙,揪出真凶,还我边关将士一个公道。”
“却没想到……这公道着实贵了些。”
林景渊哽咽着,难掩眸中的悲愤情绪。
渐渐的,他的话语中的悲愤,转换成了一种无力感。
“我如愿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逃出了那个地方。”
“沿着边关,一路穿行过大漠。”
“在快要抵达虞国边境的时候,却被拦截了下来。”
“可笑的是……他们说我是通敌叛国的贼人。”
“接了圣旨,守在那里,要将我押解回京。”
白景渊开始面容激动了起来,回忆起最初的那种,对于世道不公的悲愤。
“但当时可是景王当政啊!”
“他向来如元帝一般宽人待下,善对我们这些边关将士。”
“又怎么会吓出灭口的旨意?”
我本想与他们争辩几句,却发现这里早已是天罗地网,无处可走了。
“由于多年带兵打仗的习惯,我常常随身携带着迷烟。”
“情急之下便以此脱身了。”
“后来一路奔走,逃到了岭南之地,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只是说起来,现在也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
“在之后的事,你们就已经知道了。”
待到诉说完,林景渊才恍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于是不由得低头苦笑着,隐去眼底的苦涩,再次露出笑容来。
林景渊在心底暗怪着,自己怎么又开始感慨起这些了。
明明……是早该被遗忘的。
就像他刚刚所说的这些,对自己而言,只是过眼云烟,或者无关自己的一个故事。
一言落幕后,最先开口的确是苏夙。
“所以,您不是与李家祖上有亲缘?”
“自然不是。”
林景渊闻言愣神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连连摆手。
“先前种种,只是障眼法。”
“说起来,我和李家那边祖上的一个亲戚,只是重名。”
“但……确实与他一般,会些武艺。”
“所以在此安定下来了。”
“也假借了他的名头。”
苏瑾尚此时终于解开了自己心底的疑惑,转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对他而言,其实一直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无论前尘如何,白叔依旧活着,这便已经是自己来武馆一行,最大的惊喜了。
“若是祖父他们得知白叔您回来的消息,定然欣喜万分。”
苏瑾尚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其中难掩动容。
“是啊……”
“我也该回去拜访老太爷和老太君了。”
“既然在此和你们相遇,总不能失了礼数。”
“况且,我亦有许久没和落山联系。”
“倒是有几分想念。”
白景苑渊一提到苏落山,便止不住回想起,当时和对方的约定。
叹惋着摇头,端起茶盏,坐在座位上。
他们相约着,要一同驻守边疆,守卫虞朝的安定。
自己此生或许已经无望再实现志向了。
偶尔也会想着,落山是否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领先自己许多了。
哪曾想,林景渊等来的,竟然只是,苏家举家被圣上贬为平民,流放到岭南的消息。
年少时的相约,终究是葬于年月中了。
林景渊不得不感慨着,时光易逝,年少之志却再难得。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丧失了意志。
毕竟,自己的方向从未改变过。
那便是终有一天查明真相,回到朝堂中,以足够的话语权,让陈年旧案得以昭雪。
虽然听起来,以平民之身做这些,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林景渊也坚信着,能够凭借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实现。
“差点忘了,在离开之前,还有些事情未做了断。”
他回过神来,眼底清明且并未有一丝波澜。
闻言,苏夙和苏瑾尚两人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话中所指。
于是相视了一眼,总觉得有些运气的成分在。
显然,他们都未想到,这一趟的收获,竟然比最初预想的,还要多出这许多部分。
但他们与李家,终究不会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现在这般,也算是全了李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于白景渊的礼遇之恩。
“若是再晚些,白叔或许能看到一出好戏。”
苏瑾尚无奈的笑着,他并未忘记,此行最初的目的。
“再过最多半个时辰,您就可见李家那边的人,前来武馆召集人手了。”
“我们此行,其实也是为了解局。”
“所以提前深入其中,等着收网。”
白景渊一瞬间便理解了。
其实在这里的两年间,他并不清楚李家的品性。
只是为躲追捕,实在无路可去,才不得不在此停留。
平日里甚少出面,不参与李家的任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