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甲子决生死，一水划阴阳
没曾想，两人足足练到晚上才肯罢休。
等待已久的刘轩凤，急忙一顿小跑来到极善老人身边。
咧着嘴，一脸谄媚。
话还没开口，就被极善老人告知是时候要休息了，甚至于，倒头就打上呼噜。
刘轩凤气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揪起对方的耳朵就是一顿暴打。
可是他敢么？
先不说极善老人能瞬间秒杀他，就算能打过，这不是还有求于人么？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而刘轩凤的态度就是憋着满肚子的幽怨，盘膝坐到边上，死死地盯着极善老人等待他睡够醒来。
这一等，又是三日。
整整三日，刘轩凤不吃不喝不眠，如同熬鹰般托着下巴死盯着极善老人。
要不是有之前极善老人打入他体内的灵气做供养，恐怕身体早已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小问担心不已，可打定主意的刘轩凤任凭怎么劝说也不动身形。
此时，刘轩凤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状况也不容乐观。
双眼布满血丝，与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形更是摇摇欲坠，仿佛只消一阵微风，便会倾倒。
如山岳般沉重的眼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可饶是如此，依旧在眼皮掉下的刹那，猛地抬头睁开双眼，伸手就给自己两耳光提神，接着观察极善老人的状态。
“别的不说，这小子的韧劲儿还算可以！
若不是资质太差，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一番作为。
可惜啊，可惜”
刘轩凤的情况极善老人自是了然于心，叹息一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见极善老人终于反应，刘轩凤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作势也要跟着站起来。
可两腿长时间未通气血，难免发麻无力，霎时摔倒在地，不服气的刘轩凤一咬牙用双手撑地，又准备尝试起身，几番努力也是无果。
最后在小问的搀扶下，总算站了起来。
极善老人实在不忍心欺骗，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直言相告。
“你先歇息歇息吧！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从我的态度中猜到一些吧？
知道苦无人么？
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踏入修行一途的那种人。
这种人的丹田如同漏斗，不管吸入多少灵气，或快或慢，但最终都会流出体内，消失于无形。“
虽然你不是苦无人，但也相去不远了。
我不想骗你，你的情况我真的束手无策！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股韧劲儿，但是仅凭这个就想要踏入修途，无非是痴心妄想！”
刘轩凤刚想辩驳，极善老人摆了摆手，指向那远处的雄伟建筑。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不会就此罢休！
倘若，你真的有本事，那就到下面的绯红城去参加启灵殿的测试。
通过以后，无论参军还是加入门派，都是你的选择。
来吧，我们到了，那，就是绯红城！”
刘轩凤自然而然地顺着极善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眼顿时让他抛掉所有的杂念，只剩下无穷的震撼。
胸中有众多言语想要表达心中的想法，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恰当的词汇去形容眼前的壮观。
“这就是绯红城么？”
正所谓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我靠走天下！
面对这气势雄伟的绯红城，刘轩凤和小问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两个字。
我靠！
“甲子决生死，一水划阴阳！”
就在两人震惊之际，极善老人陡然说出这么一句。
“嗯？”
刘轩凤与小问同时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极善老人虽不打算隐瞒，但也先卖了个关子。
“此时我们与绯红城虽不是太远，但也不是很近。
如此距离，相信你们也清晰感受到绯红城墙上恐怖至极的肃杀之气，这股气息让人心神不定、万般压抑！”
刘轩凤和小问连连点头，因为两人确实感觉到呼吸难受，莫名烦躁。
“绯红城墙上，整片整片的斑驳红渍，你们可知是什么？”
闻言，两人仔仔细细地观察起面前的城墙来，不一会，果然发现其中一些端倪。
这绯红城的城墙高得可怕，堪比地球上的高楼大厦。
而且不时有些荧光流动，想必不是为了好看这么简单。
虽然距离偏远看不大仔细，不过墙上的颜色与血液干枯的颜色有些相似难道
“血？”
想到这里，刘轩凤脸色大变，连忙将头转向了极善老人。
“没错！就是鲜血！”
极善老人投去了赞赏的眼神，随后说出骇人听闻的解释。
“你们现在看到墙上的斑驳红渍就是双方数以万计的生灵当初留下的鲜血，肃杀之气就是他们战死后不甘的呐喊！
绯红城只是一处小战场而已，边封城的情景比绯红城残酷百倍都不止！
相传当年可是死了上百亿的生灵！”
“什么！！！上百亿人！！！
这不是把地球都给打光了么？！
这怎么可能？！”
刘轩凤与小问目瞪口呆，大惊失色，若不是开口之人是铸星境强者，恐怕二人都会将其当做疯子。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上百亿人啊？！
一人吐口啜沫儿都能淹掉一座城！
极善老人没有理会二人的吃惊，双眼望着前方，徐徐解释道。
“怎么不可能？
当初那一战打得是风云色变，天地哀嚎，血流成河！
尤其是王朝的边境，人族的堡垒，边封城！
饶是过了这么多年，那里的土地依旧带着丝丝血色！
就算大能以天地灵力洗刷都无法掩盖那抹浓重血腥味！”
“人类？边封城？”
察觉到极善老人话语间的字眼似乎极有深意。
极善老人微微点头。
“没错，我说的就是人类！
之所以提到这个词，就是因为在那遥远的边封城外，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他们的名字叫做，妖族！
这场旷世血战，正是由它们所引发！！
你们不知道妖族的存在，是因为你们那个地方灵气稀薄，妖族也看不上，也就从未攻击过。
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妖族？！”
初次听到这个词，刘轩凤与小问满是疑问。
极善老人没有理会二人，缓缓走到葫芦头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望向绯红城的双眼似穿过重重云雾，看见那不堪回首的岁月，语气之中尽是嘘唏不已。
“在云雾的那端，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居住着另一群居民，也就是刚刚我给你们所说的妖族！
虽然他们与我们所熟知的野兽殊途同归，但是却有本质的区别。
我们接触的兽类，小则为野兽，大则为蛮兽，都是人类依据他们的修为分辨。
若是体内没有妖力，只能称之为野兽，哪怕我们普通人都能狩猎；
如凝聚妖丹，修炼妖力，则为蛮兽，非常人能敌！
跟我们人类开启修行是一个性质。
蛮兽在修行妖力的同时，随着修为的加深，它们也会渐渐开启灵智，直至灵智大全，与人类无异，此之便为妖兽！
甚至于修为高深之妖还能幻化为人形，但它们基本都是占山为王，各自修炼，即使偶尔掀起腥风血雨，可大体来说还能与我们人类和平相处。
当然，我们人类也能收服蛮兽妖兽，让他们帮助战斗、修行、运输等等，这些便称之灵兽！
简而言之，灵兽，灵性也，它们懂人类，依靠人类，同时也反哺人类！”
听到这里，刘轩凤因为地球人的身份，倒有不一样的见解。
“野兽、蛮兽、妖兽、灵兽，不都是按照人类自己的喜好区分么？
有利则是灵，无利则是妖。
既然都有灵智，那就没有高低之分。
大家出来混，有错就要认，被打要立正，谁也不比谁多条命。”
当然，这话肯定没有说出来，以免被当做异类。
极善老人自是没有注意到刘轩凤神色的怪异，顿了顿，似看见极为可怕的事情，连语气之中都难免有些颤抖。
“妖族不一样！
虽然本质都是野兽，但它们之中一些强大的族群，甚至生而有智！
兽类的身体天生就比人类强悍，同等修为之下，四五个灵士也不见得是对手。
再加上它们生下来的就能修行，你们能想象这到底是有多可怕么？
更恐怖的是妖族有制度、有管理，俨然就是一个妖国，更重要的是它们还有野心！
它们所在的那片大陆，天气极端、物资匮乏，大多数妖族为了丁点修炼资源，甚至可以拼个你死我活，造就了妖族骁勇善战的实力和不惧生死的本性。
在人妖大战前，妖族的混乱，让个别大能生出恻隐之心，主动接纳妖族与我人族相处。
开始还好，互取所需，大家都能和睦相处。
但随着时间流逝，妖族慢慢地发现大多数人类都孱弱不堪，完全不是它们的对手。
一些贪婪之辈便仗着自身的强大实力肆意妄为，屠杀人类，抢夺资源，视人类的一切法度如云烟！
大能感觉不妙，虽有心调解，但尝过甜头的妖族岂能善罢甘休？
事态越变越激烈，当发现不对劲时，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控制。
那时，目光所至之处皆是焦土，满目疮痍，尤其是绯红城下方的这块地，可以说是尸山血海、白骨露野。
原本大能还想尽最后一丝努力与妖族商谈，但当他发现自己全家被妖族覆灭后，霎时间万念俱灰，恨不得当场自尽以慰死去的无辜生灵以及自己的家人。
可他心知就算他死了也不能改变现状，怒火万丈之下哪还有和谈的打算，立马组织所有人类抵抗来侵的妖族。
于是，一场长达上千年之久的人妖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战争初始，尚是小规模的接触试探，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双方都已失去理智。
妖族见人就杀，人类视妖就屠，很多良善的妖族和人类都在那段时间里无辜死去。
局势越来越紧张，战场越拉越大，战报也越来越惨烈。
短短时间里，人类和妖族都伤亡惨重。
妖族仗着先天优势，在战争中接连取胜，不断压缩人类生存空间。
最恶劣的时候，人类近乎丢掉一半的土地。
见劣势难挽，人族大能视死如归，鏖战群妖，最终以一敌十，将妖王尽数斩于刀下，群妖仓皇而逃，大能也因此伤重而亡！
本以为这次会将妖族打怕，可没过多久，妖族重整旗鼓，再次发起进攻。
这次，没有大能的出现，人类又陷入颓势，好在后来有人提出背靠天堑，以守待攻。
果不其然，依靠天堑将溃败之势缓缓给打回来，不然如今恐怕已是妖族的天下！”
听到这里刘轩凤和小问都有疑惑。
“天堑？什么天堑能够阻挡残暴的妖族入侵者？”
“天堑实际上是一条河，河名为九幽溺水，所有东西在那条河上都浮不起来，哪怕是一片鹅毛也是如此！
倘若只是这样，我们修行之人尚能凭借强悍的身体从河底度过，更别说妖族的身体素质足足要高我们人类几个档次。
但那条河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河水竟拥有恐怖的腐蚀性，渡灵境修为以下灵士几乎触之即亡，就连渡灵境的沾到也起码得脱层皮。
最最恐怖是这条河有种莫名的吸力，凡是从河流上方经过的灵士都会被吸进河中，尸骨无存！
修为越高，吸力越大！
反倒是修为低下的，没有什么吸力，可修为低的，又怎么渡得过去呢？
有传言称，当时妖族大军势头正猛，个个利欲熏心，哪能忍受小小一条河流阻扰？
于是，有妖族大能带着数位妖王欲横渡溺水。
结果，显而易见，除了大能勉强拖着残缺的身躯回去之外，其余妖族尽皆死亡！
此事之后，妖族再也不谈横渡之事。
溺水，也从此成为，人妖禁区！”
“溺水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
小问睁着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刘轩凤也适时扬了扬依旧没有几根毛的眉头，示意自己也十分感兴趣。
极善老人润了润嗓子，说道。
“关于九幽溺水的来源，古文之中没有任何记载。
据说天山之上的洛水仙宗略微知道一些情况，但对方神秘莫测，不与外界做任何交流。
所以我们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九幽溺水把两块大陆的大部分连接处给隔断，只留下一条路连接两端。”
说是路，其实也不算。
双方打了数百年，早已经把山地打成平原，平原打成废墟，当初的十万大山，也就成了那条路。
那路，号称，泣血深渊。
深渊的中心地带是那位人族大能的葬身之地，唤神陨遗墟。
泣血深渊的对面，坐落着我们大炎王朝的关隘，名为边封城，是我们面对妖族的第一堡垒！
书归正传。
因为九幽溺水的恐怖，让妖族放弃大军压境的打算，可心有不甘的它们哪能就此收手。
尝试过各种方法偷渡溺水，虽然有些成果，但都不能大规模使用。
无可奈何之下，妖族只能硬攻！
因为九幽溺水的阻隔，妖族参战数量大幅度减少，但人族依旧需要面临几倍的敌人。
人族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战！
这一次直让双方死伤殆尽，活着的也是寥寥无几，两边登时清醒过来，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否则双方都有可能面临灭族！
就在同一年，双方共同决定以九幽溺水为界划分地盘，人族以边封城城为界是为阳关，妖族以莫归府为界是为阴关，双方分河而峙。
唯独有一点例外。
那就是泣血深渊！
因这块地方的修炼资源极其丰富，尤其是陨神遗迹，甚至传出各种天级功法、武技，或者是当时身亡大能的法宝，所以双方都不会放弃，双方都担心对方使诈。
于是，约定：渡灵境以上灵士，禁止进入泣血深渊！
针对神陨遗墟，双方以甲子为期限打赌，双方各派出渡灵境修士比斗，争夺神陨遗墟名额。”
“这就是‘甲子决生死，一水划阴阳’的由来！”
这么一段壮烈悲惨的经历听得二人感慨万千，不过刘轩凤也立即就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为何只允许渡灵境的灵士进入泣血深渊和百年赌斗？
还有，这些年的胜负如何？”
说了这么多，极善老人也难免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后继续解释。
“一来，除开神陨遗墟，泣血深渊的资源虽然丰富，但对渡灵境以上强者几乎没有太大用处；
二来，渡灵境以上的修士破坏力太大，动辄移山填海，山崩地裂，一旦争斗起来必会伤泣血深渊的根基；
三来，渡灵境的灵士基本都是各个门派的中流砥柱，可要想继续往上修炼，可不是闭关造车能够达到的，而生死相斗则是最好的磨刀石！
明显，有着血海深仇而且喜好争勇斗狠的妖族自然就是最好的对手。
这想法与妖族不谋而合！
关于赌斗的问题，境界高的一时三刻分不出胜负，而且招式之间威力太大，谁都不愿在自己的地盘上开打。
干脆让渡灵境的出战，不但能试探对方年轻一辈的实力，也不会因为境界太低让大家昏昏欲睡。
至于胜负嘛，哎”
提到这个问题极善老人就是一个老头两个大，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来，我人族一直输多赢少，神陨遗墟的名额也越来越少，资源也越来越少。
反观妖族，得到丰富资源做后盾，只会越来越强大，再加上占据两块大陆的咽喉位置。
妖族，亡我人族之心不死，我人族危险了！”
极善老人说到这里，瞳孔微缩，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喃喃自语。
“算算时间，此次甲子之约已过大半，不知道这次我们有几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