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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景因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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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欢人生的第一张雪景照片,就是那时候在歌山上拍的。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一条深灰色裤子,杨佳穿了件鹅黄色的羽绒服,围着条鲜艳的红围巾,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背景是一整片白茫茫的雪景。

    照片洗出来后,杨佳看着就笑:“看你这身打扮,要是没有我,彩照都被你拍成了黑白的效果。”

    许欢一听,翻了几张自己的单人照看看,还真是,于是也笑:“你这是要给我点颜色看看的意思呗。”

    那天,他们整个班在山上玩了大半天,雪积得并不厚。下山的时候,越往下走,雪化得越厉害,那条小路就变得泥泞不堪,而且十分湿滑。稍不留神,就有人摔倒。

    许欢带着杨佳往下走,这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儿,何曾有过走这种泥泞小路的经历,一不留神就会摔一坐墩儿,许欢一边牵着她,一边就教她,让她尽量踩在路边的草丛,这样可以防滑。

    杨佳就说:“呀,许欢,你懂得可真多啊。”

    许欢听了心里就笑:这要是被我那些农村的同学听到了,不定会笑成啥样。以前,总认为农村同学没有见识,现在许欢想,所谓见识,得看怎么讲,掌握的知识面不同而已。

    有些高陡的地方,许欢干脆先下去,然后跨脚站好,用脚给杨佳做个台阶,让她踩着下来。另外几个女生,见许欢这么有经验,也过来跟着他俩往下走,于是,遇到这种地方,都踩着许欢的脚下来。

    后来,干脆把她们身上的包,都挂许欢身上了。许欢索性钻到树林里,给她们折了些棍子当拐杖,但一路仍不时传来她们尖声尖气的大呼小叫。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许欢那双鞋,已经脏得惨不忍睹了,鞋面上已是厚厚一层泥,用棍子在马路旁刮了好半天才勉强干净。

    其他人走开后,杨佳就不高兴了:“这些人,谁不谁的都来踩你脚下来,还让你背包,真是脸皮够厚的。我看你这鞋,怕是废了,洗都洗不出来了。”

    许欢倒是不介意:“没事,大家同学一场嘛。你们这些城里女孩子,太缺乏这种生活经验了。”

    杨佳突然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你这人太热心,女人缘太好,今后不会脚踏几只船吧?”

    许欢笑着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有几艘船能比得过你?”

    等他回到学校时,雪已经化了不少,树上的很多雪已经掉了下来,斑驳地露出些绿色。道路上的积雪也被清扫到了两旁,被踩得乌七八糟的。整个景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了,再没有了早上那种洁白一片的感觉。

    许欢就觉得很遗憾,心想着到底不是北方的雪,看来,今年是应该到北方去,到钱小朵所在的那个城市去看看大雪。

    只是他没想到,钱小朵现在,倒还真的在看着雪。她一边给师傅煎着药,一边看着窗外开始飘落的雪。

    不过许欢却是想不到,钱小朵是皱着眉头,一副嫌弃的样子,在看着天上飘落的雪。

    钱小朵一点儿也不喜欢下雪,她觉得下雪是件非常令人厌恶的事。

    小时候,她在北方流浪的时候,一遇到下雪,就是最糟糕的时候。而且一下雪,她就会觉得更加的饿。

    那时,她最怕的就是下雪。常常又冷又饿,找的那些临时栖身的地方,稍微漏风一些,就会让她冷得瑟瑟发抖。幼年时的钱小朵经常在想,或许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冻得硬邦邦的,死在街头了。

    遇到她师父那天,她真的是已经差点冻死了。师傅给她灌了口白酒,从此她就喜欢上了那暖和的感觉。

    有一次,许欢给她写信,说什么时候准备跟汪嵩一起,打算到北方来看雪。她心里就想,下雪有什么好看的,这两个臭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饥寒交迫。

    不过,她得承认,许欢这小子写的信,真是好看。

    钱小朵有时候也诧异,他咋能把事情讲得这么清楚呢,每次看许欢的信,她都好像能亲眼看见他和汪嵩的样子。所以,她在这边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会翻出许欢给她写的那些信来看,看着看着,嘴角就浮现了笑容。

    钱小朵有时也苦恼,每次她想给许欢和汪嵩写信时,明明觉得肚子里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拿起笔,脑子就一片空白。这时,她觉得,像许欢这样有文化真好。

    她从来没正经上过学,幼年时,她有点模糊的记忆。似乎她爸爸总爱把她抱在膝盖上,指着一些卡片,教她认字。但这已经是她脑海中,对父亲唯一的印象了,要不是回临江后,家里还有些照片,她根本想不起父母的样子。

    师傅是荣门的,收养她后,除了教她些荣门的手艺,也教她认字写字,不过也仅限于此。能够勉强认字、写字,这就是她所有的文化。

    所以,许欢说他们要来看雪时,信中把北方的雪想象得那叫一个美。钱小朵也想回信给他形容下。结果,最后到了许欢手里的信就是:好的,来之前早点跟我说。你们坐火车到哪哪哪,要多少时间。转公共汽车到哪哪哪,要多少时间。全文加上名称、标点,拢共不到一百字。

    许欢回信嘲笑她,说她的信都值不回那两毛邮票钱。钱小朵就想,我脑袋都想痛了,手都写酸了,才整出来,居然敢笑我,看我回来不好好收拾你。

    汪嵩也不爱写信,每次有什么话,就让许欢写在信上,一并告诉她。不过汪嵩有次倒是随信给她寄了一张画来,画的是她的样子,还挺像的。钱小朵看着画说:嗯,这个好。仿佛自己这么说了,他俩就能听见一样。

    许欢信上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说两人都很想念她。

    她就对着信说:我也很想你们两个臭小子。说着,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钱小朵刚回到临江时,甚至很讨厌临江。她有点模糊印象的父亲,没了。她妈妈精神又出了问题,根本不认识现在的她了,一天只会抱着个毛绒玩具,叫着钱小朵自己都陌生的小名。而她家还有的那几个亲戚,更是早就不管她妈妈了。

    她刚回去时,她妈妈的生活,可以说是凄凉万分,她对自己的母亲,其实也没有什么概念了,但她不能不管,于是才将妈妈送到了精神疗养院,还找了个护工。现在,每过半年,她就会汇一笔钱去。

    直到认识了许欢和汪嵩,她才对临江有了更多挂念。从心里觉得,在临江,有了自己的亲人。

    钱小朵就这么想着,直到师傅剧烈的咳嗽,惊醒了她的思绪。

    师傅身体越来越差,钱小朵暗自担忧,老头儿也不知道,还熬不熬得过这个冬天,今年这个冬天,这么早就下雪了,怕是还特么特别的冷。

    一念及此,她就忍不住自己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下雪,有毛个看头啊!然后,起身盛上药,走到了师傅的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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