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比赛结束，tkc战队获得冠军，队员们纷纷激动地摘掉耳机，流泪起身、互相拥抱。
与此相对的，nr这边则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五个人谁也没动。
他们不约而同地未发一言，安静地盯着自己的屏幕看，那刺眼的字迹深深扎在每一个人心里。
——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卫西禹率先动了，他拍了拍身边的阿原，提醒他该同tkc的成员们握手了。
阿原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麻木地伸出了手。
出于礼貌好像该说一句“恭喜”的。
但是话到了嘴边，谁也没说出口。
他们就这样注视着tkc走至台前，携手向观众们鞠躬。
“嘭”的一声，金色的彩带飞了漫天，将tkc紧紧包围，主持人随之上了台，邀请tkc的成员们去举起属于他们的冠军奖杯。
灯光的照射下，象征着年度最强的奖杯泛着金色漂亮的光，仿佛在召唤人们去捧起它。
tkc的队员们向着奖杯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整理好外设的nr成员们落寞地走下了比赛台。
这无疑是最残忍的对比。
隔得远，颜凉看不真切，只瞥到一角昏暗里，在没有灯光照亮的台下，颜卓似乎有抬起手擦了擦眼角。
接下来的时间都将是tkc的，支持nr战队的观众已经开始陆续离席了，颜凉却没有动。
夏纪偏头看了她一眼：“你还去后台吗？”
其实不用夏纪提醒，颜凉也知道最好自己不要去后台。
他们更需要队友的力量，凭借彼此的联系和羁绊共渡难关，而不是靠她一个甚至不怎么懂游戏的外人去安慰。
更何况她还是老板，这个时候出现恐怕队员们的压力更大。
“不去了。”颜凉淡淡地说。
“那现在走？”
“等一下吧，”颜凉顿了顿，“我有点不放心。”
专程来看世界总决赛的国人很多，散在场馆的各个地方，不曾聚集，也不见得都是nr的粉丝，所以颜凉放眼望去，没见到几个掉眼泪的，但失望的面孔却瞧见很多。
她趁着散场前的空档刷了刷微博，发现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有的是，有很多人说输得这样难看还不如把总决赛名额让给ff。
这还不算难听的。
夏纪伸手盖住颜凉的手机屏幕：“别看了。”
“我倒没事。”颜凉说，“我只是担心他们。”
那可是世界冠军。
比起被骂，他们肯定更在意没有得到的冠军和奖杯。
那可是无上的荣光啊。
颜凉给陈研发了个消息，说自己不会过去了，想嘱咐他两句，又觉得他肯定有分寸，便什么也没多说。
等到所有后续环节都结束了，颜凉和夏纪跟着散场人流往外走，出了场馆的一号门，远远听见了一阵骚动。
tkc还要参加赛后采访，颜凉估摸着大约是nr出来了，拉着夏纪抬脚就往那个方向走。
乌泱泱的人围着选手通道的出口，举着灯牌和手机，有为他们加油打气的，也有直接喝倒彩的。
而成员们只是被工作人员们簇拥着低头往前走，无一不戴着口罩，叫人看不清神色。
可能是刚输掉了比赛觉得无法面对粉丝，他们显得格外行色匆匆。
战队大巴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眼看着选手们即将上车，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了一句“不会打游戏的狗抓紧退役吧”。
不同于对中国赛区寄予希望的人的失落质疑，这无疑是一句极度具有侮辱性的话，人群猛地炸开了锅。
“不喜欢nr就别来看！”
“怎么说话呢！”
“你打得还不如他们呢！”
那人受到了众人斥责仍旧不思悔改，壮着胆子反驳：“我玩得不好怎么了！我又不打比赛！我还非要说了，就凭他们也有脸为国征战？”
车门缓缓关阖，但此时已经没人注意选手们了，随着大巴的驶离，这边的争论愈演愈烈。
直到有位三十几岁的大哥实在听不下去，拽起那人的领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谁知那人蓦地大喊：“打人了啊！nr粉丝打人了！”
他明显是在挑事。
被激怒的大哥眼看着一拳就要下去，却有人拉住他，强行将两人分开。
大哥按捺不住脾气：“放开我！我今天非揍到他满地找牙！”
这毕竟是在国外，闹下去只会更难堪。
颜凉怎么说也是老板，都到了这个程度必须得管管了，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赶过去，错身沿着间隙挤了进去。
很多人都在劝着那位大哥，但是挑衅的人也在不停地诋毁nr，他的怒火根本压不下去。
这种时候就得从源头灭火，颜凉抬手拍拍挑事人的肩膀，被凶巴巴地怼了一句“你干嘛”之后，轻轻地笑了。
“帅哥？哪家战队的粉丝啊？”颜凉语气平静，却正中要害，“他们没进决赛吧？”
“你、你什么意思！”那人刹那憋红了脸，“我支持的是tkc！”
“哦，是吗？”颜凉笑意更浓，“支持tkc，戴ff周边的帽子？”
她扬了扬下巴，眼神落在帽遮上面的连笔签名处：“是leo的签名吧？”
说来也巧，leo很喜欢这个周边帽子，比赛通常都会戴，颜凉见过多次，所以有印象。
沉迷于争辩的粉丝们这才被点醒了，全都笑了：“ff半决赛可是被我们送回家的！”
那人忍不住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开解：“nr就偶然赢了ff一次！”
“但输了就是输了，”颜凉往前迈了一小步，紧紧直视着他，故意挑他最在乎的说，“他们就是没进总决赛，连亚军都没有呢。”
那人只会拱火，并不善辩，支吾了一下想措辞再说点什么，却被围着的nr粉丝你一句我一句怼得脖子到耳根全红了。
“快走吧你！真给ff丢人！”
“就是就是，还戴着leo的周边帽子招摇，leo知道有你这么个粉丝非得气死。”
慌乱之下，那人终究是没想出什么话来，回了身灰溜溜地跑走了。
人群对着他的背影爆发出一阵哄笑。
站在颜凉旁边的一个小姐姐率先对她说：“小姐姐好厉害！”
周围的粉丝们也附和着。
颜凉垂眸笑笑，抽身离去。
夏纪始终在不远处等她，目睹了全过程，开玩笑似地说：“多大事啊，也值得小颜总亲自上阵？”
“要是我不管，等真打起来了，这就是nr的负面新闻。”颜凉叹息，“电竞圈饭圈化太严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们定的酒店离会场不算太远，坐车十几分钟就到了，颜凉有点累，一路都靠着夏纪的肩膀犯困，结果等到了房间洗过澡躺下了，反倒精神了。
她们关系好，就定了一个房间，夏纪拿着睡袍走进浴室，一边关门一边嘱咐：“你早点睡吧。”
可颜凉对着屋顶华丽的琉璃灯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网上持续着关于nr的骂战。
【nr白送韩国总决赛冠军有意思吗nr白送韩国总决赛冠军有意思吗！！！】
【zhuo还首发？这技术拿来凑数也排不上他吧？家里花钱买首发还不承认？】
【楼上neat粉丝是吧？你们家正主打得就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自家战队就别吵了吧！】
【楼上ives粉丝还真就一副队长粉丝的做派啊？我们吵怎么了？怕我们说出ives指挥失误的实情啊？】
简直乌糟糟地乱成了一团。
颜凉看得正烦，陈研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小颜总，明天你和我们一班飞机吗？用接你吗？】
颜凉来之前有问过陈研他们的行程，原本是想一同回国的，现在看来也不太合适了。
【谢谢。不用管我。】
她回复完微信，夏纪刚好洗完澡出来了。
“还没睡？”
“嗯，睡不着。”颜凉起身靠着床头，显得整个人懒懒的。
夏纪坐在床沿擦着头发：“怎么？担心颜卓？”
“有点，主要是……”颜凉眨巴眨巴眼睛，“想打游戏了。”
夏纪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打游戏？”
颜凉无言了几秒：“……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夏纪唇边染着笑意：“所以你是被他们点燃了？”
他们执着无畏、拼尽全力的样子，的确很打动人。
夏纪饶有兴味地观察她：“真的很少看你这样。”
她又问：“因为卫西禹？”
颜凉否认道：“是因为他们整个队伍。”
夏纪却发觉她微动的神色：“我知道你和战队里的人处得都好，自然是要担心阿卓和那些弟弟们的，但我总觉得若只是这样，你不至于此。”
见颜凉没有反驳，夏纪继续道：“你在国外也关注过阿卓的比赛，怎么那时候没见你变得如此热血？”
“大概……”
颜凉说了两个字，终于还是“大概”不出来了。
夏纪好奇道：“所以卫西禹哪里不一样？”
颜凉仔细想了半晌：“可能是因为他背负的东西更多吧。”
身为队长，他就是队伍里的定海神针，稳定队员心情，平衡各路状态，还要保证自己不受多余的影响，保持最好的心态。
而同时，他又拥有着那么多过去的荣誉。
那些奖项是能力，也是压力，无疑会让更多的人关注着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就好比比赛时队员们的发挥失误，难保观众们片面地认为是他的决策有问题。
胜利了荣誉他不独享，失败了背锅首当其冲。
但他从来什么也没说。
这种担当，颜凉其实都看懂了。
但她说不清这种情绪究竟会不会变成对卫西禹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