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夏纪对上颜凉的视线，复而缄默了。
就如同夏纪受过情伤所以不再相信恋爱一样，颜凉曾经也被人伤害过。
高中的时候有个叫曲浩成的男生追她追了很久，后来两个人偷偷恋爱半年多，曲浩成便提出了分手。
问起原因，曲浩成十分坦白：“我不喜欢你了。”
他说得随意又淡然，仿佛这是件很无所谓的事，颜凉追问道：“是不是因为隔壁班那个女生？”
“是。”曲浩成毫无愧疚之意，“她比你可爱多了。”
可爱？
颜凉只觉得可笑：“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曲浩成耸耸肩：“那个时候我喜欢你，当然说好听的话，可喜欢很容易改变的，遇到更好的人自然就不喜欢你了啊。”
他瞧着颜凉不可置信的神色，又说：“别傻了颜凉，谈恋爱都不会撒娇，你还指望谁会一直喜欢你吗？”
那之后颜凉陆陆续续又谈了几次恋爱，几乎都是因为她太过独立而提的分手，上一个向她求婚的男友许岩更是如此。
在颜凉因为忙于学业而婉拒了结婚的提议后，许岩责怪她：“你现在因为学业推迟结婚，那将来是不是也要把事业排在第一位？那你还怎么照顾孩子？”
颜凉皱着眉头：“孩子是夫妻共同的责任。”
许岩理直气壮：“可我毕竟是男人！”
颜凉当即冷笑一声，提了分手。
也正因如此，求婚不成反被甩的许岩丢尽了面子，一度在他们的朋友圈里散播颜凉从未想过结婚只是在玩弄他感情的谣言。
虽然在众人眼中颜凉对待感情始终潇潇洒洒，但她清楚，每每独自面对黑夜、回忆起那些失败的恋爱经历时，曲浩成那一句“你还指望谁会一直喜欢你吗”便经久不散地回荡在她脑海。
如同醒不来的梦魇。
像她这样的“不可爱女人”，大约真的永远不配拥有一段长久深刻的恋情吧。
所以更不要提踏入婚姻。
“或许再过几年，我会像你一样选择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吧。”颜凉意味深长地说，“但是和恋爱对象结婚，对我来说……”
像是奢望。
颜凉分明也是期待的。
夏纪想。
不然为什么分手后看似风轻云淡，却要拼命投入学习或者工作，花很久才缓过来？
但夏纪看破不说破，只是微微点头一笑，举起杯子：“我明白。那就祝你能尽快追到人，然后享受这段恋爱久一点。”
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祝福：
——希望这一次，你能遇见一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恋爱对象。
几天之后的火种决赛nr是主场，颜凉因公出差，但早早就订好了下午回s市的机票，准备落地直奔比赛场。
天不遂人意，当天s市下了暴雨，飞机延迟了几小时，颜凉下飞机时比赛已经结束了。
nr三比一输掉了总决赛。
她授意陈研提前定好的庆功宴没了意义，大家也都没什么胃口，陈研便取消了预定，给她发来微信知会了一声。
来接颜凉的是生活助理方鹿欣，上了车，她坐到颜凉旁边：“小颜总，现在去哪儿？”
“回家。”颜凉往椅背上一靠，“不是告诉你不用来了吗？”
“您昨天不是犯胃病了吗，我不放心。”方鹿欣说完，又跟放完颜凉行李的司机说，“师傅，送小颜总回家。”
方鹿欣确实挺细心的，虽然才刚毕业，但凡事上手都快，对待工作也从不嫌麻烦。
颜凉不禁多看她一眼：“房子那边怎么样了？”
自从她买下nr战队隔壁的别墅，添置的事宜就全部交给方鹿欣去打点了。
“已经都安排好了。”方鹿欣如实汇报，给颜凉看拍好的照片，“您看看这样行不行。”
别墅之前的主人常年在国外，新装的房子基本维持着原样，所需家具也一应俱全，就没必要重新粉刷装修，颜凉便只是叫方鹿欣重新装点了一下风格。
颜凉把任务交给她的时候说得比较具体，因此成品效果不错，颜凉满意道：“可以。”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搬家？”方鹿欣犹豫着提了一句，“颜少爷好像……要休假了。”
颜凉瞄了她一眼。
方鹿欣以为自己多嘴说错了话，咬着唇不敢出声了。
方鹿欣的心思比别人敏感。
颜凉刚把她招到公司来的时候，交给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别墅。
颜凉点名要nr隔壁的，方鹿欣留心多问了一句：“左右两边的都可以吗？”
“都可以，是隔壁就行。”
方鹿欣想，既然颜凉强调一定要是隔壁的，那么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
后来她又渐渐猜到颜凉对颜卓的女朋友不是很满意，她就又猜，或许颜凉是想能看着点颜卓，才非要买nr战队隔壁的别墅。
所以她现在才觉得应该提醒一下颜凉，颜卓要开始休假了。
可提起颜卓休假，又不免会让颜凉想起nr战队输掉了总决赛的事。
方鹿欣一时心有惴惴。
她是不是踩到雷区了？
就不该多嘴的嘛！
但其实颜凉并没这么想。
经方鹿欣一说，她的确被提醒了。
春季总绝赛已经结束，火种赛程步入季中赛。
季中冠军赛是所有赛区的春季赛冠军才能参加的，nr战队拿了亚军，是会集体休假的，那么不管她是为了颜卓还是为了卫西禹，确实没必要去住别墅了。
家里好歹离公司更近一些。
于是颜凉收回目光：“过段时间吧，等我通知。”
方鹿欣立刻应道：“好。”
她悄然舒了一口气。
幸好颜凉没表现出不悦。
又过了两天，颜卓一直没有回家。
颜凉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只好下班之后亲自去战队接他。
正值晚高峰，路上有点堵，到战队时已然六点多了，颜凉没有钥匙，便敲了门，是卫西禹给她开的。
颜凉主动打了招呼：“晚上好，卫队。”
“晚上好。”卫西禹侧身示意她进门，“来找颜卓？”
颜凉先往训练室看了看，没发现颜卓：“嗯，他人呢？”
“在卧室。”
“那我上去找他。”颜凉抬头往二楼一扫，“他住哪间？”
卫西禹给她指了一下：“那间。”
颜凉道过谢，转身往楼上走，手刚搭在楼梯扶手上，卫西禹便叫住了她：“小颜总。”
颜凉回头：“有事？”
“颜卓他心情不好，”卫西禹斟酌着用词，“似乎不只是因为比赛。”
颜凉当下冒出个念头。
难道是陆青晨和颜卓提分手了？
她思忖了一下，双臂交叉搭在扶手上，问：“那卫队知道还有什么原因吗？”
颜凉这么问，一方面是想确定一下猜想，另一方面还有想看看卫西禹会怎么说的意思。
她对卫西禹的了解仅限于一张脸和几页百度简介，有机会的话当然要多交流一下。
卫西禹踌躇了两秒：“大约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颜凉眉梢一动：“大约？”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结果还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颜凉心里有数，绝对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卫西禹有此猜测，但他不明说，估计是怕有些事颜凉并不知情，说多了就不好了。
嘴巴还挺严的。
颜凉笑笑：“谢谢卫队提醒，那我上去找他了。”
她敲颜卓房间的门敲了半天，颜卓才慢悠悠地给她开了，他没问是谁，所以看到是颜凉还吓了一跳，原本无精打采的神色骤然变得紧绷起来。
“姐……”颜卓小声喊她。
门口说话不方便，颜凉就一声不出，定定地看他。
半晌，颜卓心虚地败下阵来，往后让了让。
颜凉进了屋，待颜卓关好门才问：“怎么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
颜卓怕她，不想明说又不敢不说，纠结好一阵才回答：“……心情不好。”
“我知道，你们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输在最后肯定很不甘心，”颜凉宽慰道，“但你之前不是说过么，‘一次不行就整装再战’，你才出道一年多，往后日子还长机会还多，再努力就好了啊。”
颜卓坐在床边，还是没接话。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静默。
颜凉其实很想搞清楚颜卓和陆青晨到底有没有分手，但她不能直接问。
万一颜卓反问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要她说是卫西禹告诉她的？这不是叫卫西禹难做吗。
因此颜凉只能拍拍他的肩：“那你在战队多待几天？心情好了再回家吧？”
颜卓低低应了声。
颜凉从靠着桌子边缘的姿势站直，嘱咐道：“心情再不好也要好好吃饭，还有，记得给妈回个电话，她很惦记你。”
颜卓抬眼，乖乖点了点头。
颜凉揉了把颜卓的头发就离开了。
她下了楼梯，在一旁玩手机的卫西禹闻声站起来看向她，又往颜卓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颜凉捕捉到这一幕，心想卫西禹大约也是关心颜卓的：“他确实心情不好，但是没说有没有其他原因，所以我想，让他在战队再待两天吧。”
卫西禹垂首：“嗯。”
基地里很安静，好像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别人了，颜凉便问：“其他成员呢？”
卫西禹言简意赅：“都回家了。”
颜凉顺势问：“那卫队什么时候走？”
“我不走。”
这倒是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电竞选手终日比赛训练，少有长时间休假，而休假期长达一个月，抓紧机会回家探亲或者出去旅个游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吧？
况且颜凉记得百度上写了，卫西禹他是本市人。
好奇归好奇，她和卫西禹还不熟，出于礼貌不能追问。
但颜凉心念一动，暗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颜卓不回家，她这个做姐姐的来探望再正常不过，而基地里又只有卫西禹一个队友……
于是颜凉唇边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过两天我会搬到隔壁，在此之前，颜卓就麻烦卫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