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别那么残忍
掌心依然攥得很紧，微抿着的唇角，出门前，黎清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宾利车上，因为心虚，她不敢偏头看男人，哪怕只一眼，都担心洛思南会因此看穿她的心思。却不知，那苍白的脸色，已经泄露了一切。
陆安然说，事情该有个了断了，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这次准备要放弃了？
医院里，临近晚上，来看病的人也渐渐少了，走廊里一片寂静，洛思南牵着黎清欢的手，虽是沉默无语，却给了她很大的勇气。不管，陆安然要跟她说什么，黎清欢都知道，她应该怎么做。
洛思南就在门外等她，隔音效果很好，黎清欢也不用担心一会谈话内容会被洛思南听到，她推开门的同时心下一紧，微微抬眸，陆安然站在窗户边，视线望的很远，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了。
即便如此，还是在黎清欢朝她走近时第一时间发现，陆安然浅浅勾唇，映衬着白净脸庞上几许苍白，反倒显得倔强，“看来果真是拍完了。感觉怎么样？能站在他身边……能和最爱的人一起拍婚纱照，走进婚礼殿堂，一定很幸福吧？”
可惜，这样的幸福，她永远只能靠想象。
陆安然也不知自己打电话让黎清欢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当是做个了断，但这“了断”的含义有许多种，她最多也就不死心，“妈今天回来跟我说，她之前去找过你，为了我的事情。她还跟你说我得了抑郁症，但其实没有，她是骗你的。那天，她仅仅知道，我手腕的伤是我故意为之的。”
“就在我和你刚签完那份协议那天下午。洛思南他来接我下班时，跟我说了很多话。”那些话，或许不够伤人，可对于她，已然是能承受的极限，“我终究还是不甘心，凭什么这样一个男人，你可以拥有他，我却不能，我对他的付出和爱不比你少万分之一，为什么，他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说了很多话，也就是说果然是和她与洛思南其中一人有关……黎清欢耳边轰然一响，整个人都是如遭雷击，换而言之，洛思南很有可能知道了她和陆安然协议的事情。
陆安然将她浮现在眸底的变化尽收眼中，转过身来，轻轻地笑，“不过再再后来，妈妈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时，我没有说跟洛思南有关系，而是说了你的名字，也许就是因为这，妈妈才会去找你，和你撒了谎。对了，她还说，她请求你把婚纱照的时间也一并推迟，只是你却没有同意，是这样么？”
黎清欢闭了闭眼，扬起羽睫看着她，同时又落落大方地承认了下来，“是，我的确没有同意。陆安然，其实怕的并非只有你，你让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我答应了，那因为你对洛思南的坚持，和你的那些遭遇在我心里放着，它被触动了。而我最初答应你，也有这些原因，剩下的，便是我相信洛思南，相信他不会被另一个人抢走。”
“但现在……”顿了顿，她的手不禁覆上小腹，眼底多了些柔软，“我有了它，我不想再像第一个孩子一样，保不住它，失去它……我想和洛思南一起照顾它，很久很久，我更会怕，怕洛思南跟你呆的时间久了，有一天真会离开我。”
黎清欢放下自己的手，垂在两侧，直至看到陆安然脸上的动容，才选择继续往下说，“所以，和他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要珍惜。安然，你和我，是不一样的，而你明明了解他的性格，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我，有了我们的未来，怎么还能容得下第二个人？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即便我给你再多的时间，你和洛思南，都没有可能。”
“够了！”静默片刻，陆安然突然一步一步向前，朝着她走来，似乎是动了怒，丝毫不顾及自己此时形象，大吼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之前答应过我给我一个月时间，怎么能够这么言而无信！黎清欢，你怎么这么残忍？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怎么还能给了我希望之后，又让我失望！”
大概是陆安然动作幅度太大，因此牵扯到了手腕的伤口，黎清欢听到倒吸冷气的声音，害怕她再发生意外，“这件事情，并不适合选在这种情况下做个了断。安然，我把你当朋友，同时，也知道你把我当朋友，所以，我并不想因为这而让我们的友情变了质。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跨上自己的包，黎清欢迅速偏过头去，不看陆安然的表情，只想快点从病房内走出去，不让自己那么憋屈。走了几步到达门边，开门关门这些一气呵成的动作，似乎也累到她，站在门边大口呼吸着。
恍然发现她不是只有一个人，缓缓扬起长睫，就撞进男人深不可测的潭底中，一眨一眨，似是蝴蝶在扑闪翅膀，而洛思南，本该如墨的瞳孔里多了丝丝异样，探究的眸光，让黎清欢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她轻咳了两声，笑意很快把原本的情绪所遮掩，“突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这次脸上真的有什么东西么？”
她故作轻松的话语，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像紧绷着的弦，害怕被别人轻轻一扯，随时随地，就这么断掉。
“没有。”洛思南停住继续往前走的步子，薄唇微勾的弧度，眸子里多了丝丝令人心动地笑意，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的脸庞，宽大的掌心覆在上面，温暖不已，“只是觉得，今天下午当真是累到你了，我已经打了电话让徐桥过来接你，你回家后好好休息。至于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办完后就回去陪你，嗯？”
他的话，根本不让人拒绝，连思考的空间都不曾存在，黎清欢有些艰难的点头，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回头朝病房的窗户看了一眼，“也没跟安然说上几句话，我看她脸色不好，怕有意外，就让她好好休息了。”
“你脸色难道就好？”洛思南神情严肃，电话蓦然响起来，大概是徐桥打来的，他接完电话，笑容不变地看着她，“徐桥人已经到了楼下，你记得到家后就休息，乖一点，别让我担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那样关心自己，黎清欢实在不好继续说下去。洛思南眯了眯眼，薄唇随后勾起一个冷厉地孤独，推开了病房的门。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我好好休息吗？”听到开门声，陆安然坚定会是黎清欢，淡淡一句，从观望中回过头来，却看到面无表情的洛思南，他……咬了咬下唇，陆安然扬唇轻笑，“你是为了黎清欢过来的？”
“为谁来又有什么关系？”洛思南没有给予她任何的肯定回答，偏过头，看到手腕上的纱布，“伤既然很严重，为什么不好好养伤？你不是不知道，你受伤后，他们有多么担心。他们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你觉得自己这样，对得起他们？”
“的确对不起，可我受伤，难道不是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不留情面？你为了另一个女人，那么伤害我，哪怕不爱，也不能够稍微好点？对我，真的要连对黎清欢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吗？”陆安然耐心听他说完，之后深吸口气，心里想着，她比黎清欢，还是有优势的，至少她能够心安理得地叫他的父母爸爸和妈妈。
洛思南忍不住蹙了蹙眉，“陆安然，我和你，除了你是我亲生父母的养女之外，好像并没有多大关系。如果你仍旧为小时候的事耿耿于怀，那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懂得感情的事不是儿戏，一个救命的恩情，就当是我为了你照顾我父母所还的谢礼。”
因为一个背影，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甚至闹到了割腕的地步，洛思南怎么想都是荒谬，“至于其他的……如果，清欢和你不是朋友，你对他们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你以为，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同你交谈么？”
他观察的很仔细，黎清欢从下午孕吐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刚刚跟陆安然在病房不知究竟说了什么后，脸色就更差了，况且，洛思南是一个讨厌固执的人，当初对付黎清欢的固执，他已经花掉了很多耐心，实在不想，再去对另外一个人。
“还有，我不希望你再一次私自约见清欢出来，有话和我谈，前提是，我很忙，没有时间，所以，除了在父母面前，我们都是陌路人，和清欢，你也是一样。”洛思南觉得该说的话说完了，没有停留地转身。
陆安然心底一震，呆滞着双眸，突然就反应了过来，跑上前去，自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滚烫的泪水迅速就湿了他的衣服，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还在乞求，“洛思南，我也不想的，我知道你很珍惜清欢，她同样不想失去你；我知道不该利用她的善良，让她即使委屈自己，也要成全我一次，可是我输了，我输的很彻底，几乎没有开始的机会。洛思南，你听说过一眼万年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亲口告诉你，我有多爱你，这么多年，我有多辛苦，我都不在乎了，我什么也不要了，只求你，别对我那么残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