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炬镇
十分钟后，洪笑走近火炬镇的大门，虽然经常听刘大山说起火炬镇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这里，近距离观察着眼前的小镇。
火炬镇是依照战斗堡垒规格建造的小镇，不像木鱼镇使用简单的木质围墙，火炬镇的围墙是用大块方石垒制、由特种水泥黏合加固而成，围墙高达五米，厚约一米，这个规格虽然不能跟边境上的巨城相提并论，但防备一般的活尸和妖兽已经足够。
火炬镇沿着围墙内部，每五十米修建一座六米高的速射炮塔，每个炮塔上配备了三门速射炮，遇到大规模活尸侵袭时，速射炮可以爆发出每分钟二十发炮弹的密集火力，能够如同死神镰刀一般极高效地收割围城的活尸；如果还嫌火力不够，可以调派步兵经由炮塔转到城墙上，在速射炮轰击的间隙，步兵使用自动步枪或机枪进行自由射击，可以形成弹幕般的效果，极大加强围墙的防御火力。
这种步炮配合的防御战术是边防军的罗将军首创，在郑国全军推广。
因此即使是火炬镇这类小型堡垒，只要配备足够的士兵和武器弹药，可以做到以一营兵力击溃二十倍乃至三十倍的活尸军队。
相比之下，木鱼镇则完全没有防卫力量，当遭遇活尸大军的突然攻击时，最终的结局也只有覆灭。
毕竟是工作了一年多的贸易市镇，洪笑对于木鱼镇的毁灭还是感到心情沉重。
沿着主干道慢慢走进火炬镇，按照洪笑对贸易市镇的了解，此时已是下午，刘大山应该正在市镇的货仓清点检核货物，而货仓的位置毋庸置疑就在市镇中心最大的围墙中。
郑国与境外人类组织的交易模式向来是先款后货，买家先将要购买的物品清单交给郑国边境城市的外贸司，外贸司根据货物清单回复需要支付的金币、金票或其他等价的资源，待买家筹集好资金交付外贸司后，外贸司安排贸易官员和运输车队将货物送到贸易市镇，在市镇进行交割。
整个交易过程，郑国牢牢地掌握着定价权和交货周期，因此算是相对强势的一方。
这也是因为郑国是整个混乱世界里唯一纯粹的且安全的人类国家，拥有着所有行业各种物资的强大生产能力，让境外组织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规则；同时，郑国的国家信誉也极为良好，从未出现收钱却不交货的情况，虽然很多人认为郑国完全可以这样做。
因此在市镇上的郑国贸易官员，其实主要职责就是押运货物、清点货物数量、让买家签好收货单、带回外贸司完成整个贸易流程闭环，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工作。
但在火炬镇这类能够进行武器贸易的市镇上，郑国的贸易官员油水却极多。
很多商队会在递交官方的货物清单之外，偷偷给贸易官员一份额外清单，商队这么做要么是想以相对优惠的价格购买武器，要么是想要买到配额之外的武器。
想以优惠价买武器这一点很好理解，毕竟武器贸易中的利润极为可观。以阿卡迪式自动步枪为例，一箱五支步枪，配备二十个弹匣和一千发子弹，郑国国内军工厂的生产成本不足三百金币，但在对外贸易中它的定价却高达两千五百金币，并且绝不议价；若是通过贸易官员私下找军工厂订货的价格则只需要一千金币，每箱阿卡迪自动步枪有高达一千五百金币的利润空间。
至于武器配额，仍以阿卡迪式自动步枪为例，郑国严格限制这款自动步枪和配套子弹的年销售量为五百万万箱，也就是两千五百万支，所以每逢年底前几个月，常常就会有商队提交的购买清单被外贸司退回，原因就是要购买的武器配额已用完。
这两个原因就共同催生了一个包含着巨大利益的地下产业：走私。
比如说距离宁城一千八百公里的空谷堡垒，那里是前往北荒冰原的物资中转站，每年贩卖到北荒冰原的阿卡迪式自动步枪就有一百万支，只这一个堡垒的步枪贸易额就占郑国全年贸易配额的接近半成，混乱大陆上那些巨城和幅员横跨上万公里的大国，每年需求量更是空谷堡垒的数倍，总需求量加起来可能是武器配额的两倍甚至三倍，多出的这些基本上全是通过走私的途径。
但是郑国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低的武器贸易配额，其实并非是产能的问题，相反郑国国内军工厂的年产能除了供给国内需要，剩余的部分至少也是武器贸易配额的三倍以上。
一边是有人想买，一边是军工厂生产出来想卖，但超过武器配额就无法通过官方渠道无法购买，那就只剩下一个选择：走私。
令很多人奇怪的是，武器走私的活动并不隐秘，但政府始终没有出手阻止，因而走私活动日益猖獗，甚至有的商队走私量比正规贸易量还要大得多。
在武器贸易的市镇也常常会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贸易官员和车队运送的同一批货物，其中从官方渠道购买的武器只占三分之一，剩余三分之二都是走私的武器。
宁城接洽的境外贸易市镇共有十六个，其中只有两个有资格进行武器贸易，一个就是负责交易轻武器和燃料以及炸药的火炬镇，另一个是负责交易重武器和防护装备的巨石镇，这两个市镇的所有贸易官员背后都是宁城的各大势力，而这些势力的收益几乎绝大多数都来自于走私。
洪笑的好朋友刘大山，就是出自宁城的大家族刘家，并且刘家跟边防军、内卫军和政府都有深远的关联，这也是为什么刘大山作为一个偏房的家族子弟，却能拿到火炬镇贸易官员这样油水满满的职位。
而当洪笑走到货仓入口时，惊讶的发现货仓入口竟然被封锁了，前面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私人武装，后面则是几个腰悬利刃或背负战斧的武者，两者紧紧堵住了货仓宽阔的大门，同时用警惕和威吓的眼神盯着所有靠近这里的人。
这种景象在木鱼镇是不可想象的，货仓不仅是个交货的地方，而且也很欢迎各地商人到货仓观摩其他商队采购的货物，怎么可能会如临大敌般的封锁住入口。
因此在看到洪笑走近时，两个私人武装的士兵立刻向前了几步，低喝了一声“站住！干什么的？”
从兜里掏出工作证，洪笑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宁城外贸司”。
这些私人武装毕竟不是正规军，看到洪笑手里拿出货真价实的外贸司工作证，因此不敢继续阻拦，但又难为情的并不后退。
洪笑也不为难他们，就淡定的站在原地，打量着封锁入口的两排士兵以及后面的武者，果然后排的一个武者退了两步隐没在入口后的阴影中。洪笑知道封锁入口一定是有人下的指令，他只要等这个人来就好。
过了不到一分钟，货仓里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洪笑？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洪笑的合租室友，也是他在外贸司唯一的朋友刘大山。
跟粗犷的名字不同的是，刘大山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子。
洪笑钟爱行动方便的作战服，刘大山却总穿着政府文职最喜欢的套装，哪怕此刻天气炎热，刘大山身上的套装也一丝不苟，同样一丝不苟的还有他每天精心打理的头发。
刘大山摆了摆手，两排士兵和武者立刻散开一个口子，刘大山急匆匆的走出来。
“你昨晚和前天晚上都去哪儿了？”
刘大山拉着洪笑的胳膊，一路带他到货仓对面的酒馆，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迫不及待的开口。“你两天没回来，我听说木鱼镇发生的变故，我还以为……”
滔滔不绝的刘大山连忙停下，静静地等洪笑回答。
洪笑却并不急着回话，反问了一句，“你知道木鱼镇的事情？”
刘大山盯着洪笑，思考了几秒。
“本来我们这个级别是不知道的，昨天一早边防军的卢克将军让我先不要来火炬镇，你知道他是我六表姐夫，他告诉我南部出现了活尸潮，木鱼镇和另外几个市镇已经被摧毁了”。
洪笑轻轻敲了敲额头，“边防军？如果军方提前知道，为什么不通知木鱼镇撤离？”
刘大山着急的辩解。“边防军也是昨天刚知道的，空天中心的无人机在掠过晦暗森林时，发现了森林边缘的活尸大部队才通知到边防军”。
“活尸大军现在去了哪里？“洪笑自说自话的推测，”火炬镇的警戒力量这么弱，应该是已经解除了危险”。
刘大山连忙点头，“活尸大部队昨天中午就沿着晦暗森林的边缘一路向西去了，晚上到达了百里黄沙区域，沙海部落的那几个小镇随后就消失了……”刘大山的声音越来越低，“活尸大军一路向西而去，空天中心一直在监测状况，目前看我们这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说了一大堆话的刘大山终于想起了什么，拉住洪笑的手，再次问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李大脑袋昨天快疯了，木鱼镇和南边茶镇的贸易主任一个都没回去，一堆流程都没法闭环”。
洪笑冷哼了一声，“不愧是李大脑袋，只顾自己，几十个贸易官员人都没了，他还在考虑流程闭不闭环”。
洪笑抬手跟酒保要了两杯绿岛啤酒，一边喝一边把提前编好的话慢慢讲出来，他并不是不信任刘长山，只是修真炼气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说出来太过惊世骇俗。
听完洪笑的瞎话，刘大山开心之余还是十分惊讶，普通人毫发未伤的穿越晦暗森林简直是奇迹，但刘大山喃喃道：“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站起身围着洪笑转了两圈，当看到洪笑的作战服背后时，刘大山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笑容。
“洪笑，在晦暗森林里”，刘大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