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骂醒

    柳拂缇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去将军府寻杨易，二人事先也有约定，若有事，可传信，杨易自会来别居。

    等了不多时，杨易匆匆赶来，进门便先行询问：“凌朗如何？”

    柳拂缇道：“暂时稳住了，可还是有呕血之症。”

    “能撑一日便有一日的转机，也好，也好……”杨易舒了口气，“我已经按照夫人所说，这几日在街上大肆做文章，眼下出门的百姓果然已经少了，只我听说，咳疾反而传的更多了，各个医馆已经人满为患，我来时见一路上到处都在往外抬人……不知这药方……”

    “我尚在等药方回来。”

    柳拂缇按捺急切，语重心长地引话出来，“想来少将军也看见了，四下已经开始死人了。这些不过是一早被染上病症的，开始发作了，若不能及时制止人员流动，在这之后，只怕满街满巷都会是尸体，甚至会从京城流去临近州县，乃至蔓延满朝！”

    “到时京城的百姓想往外跑避难，自会有病患携带疫症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百姓想来京城天子脚下寻良医，到时候内外自会乱做一团。医馆这时候就满了，那后面呢？寻常百姓可还有机会得到救治？这些……将军可想过？”

    杨易没说话，眼中却流露出恐慌来，这种感觉，是他在战场上面对数万敌军时，都鲜少有的，眼下柳拂缇所言，却令他手心发冷，渗着凉汗。

    “我姐姐问你话呢！你可想过这些？”

    燕梨儿坐在边上，冷不丁地问上一句，杨易这才回神，沉声道：“夫人所言，在下的确还没来得及考虑。不知夫人是否有方法可以阻止……”

    “我姐姐不是同你说了，你去找父……咳咳，找皇上，跟他说，封城！能明白吗？”燕梨儿不耐烦地开口教。

    杨易看了她一眼，敛色道：“封城？这不可能。夫人可知封了京城意味着什么？舆论可畏，皇上是不会答应的，百官也……”

    “你还有没有脑子？是舆论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况且你还没去说，怎知皇上不会答应？那群昏聩老官儿懂什么，出了事，他们只会在家里闭门不出，生怕殃及自己，外面的百姓是死是活，他们权当看不见！张口闭口的民情，民心，你们这群人到底有没有真正为民着想过？”

    燕梨儿越说越恼，竟一拍桌子起了身。

    柳拂缇被惊住了，原是该拦着她，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把自己不便言说的心里话给一股脑倒了出来，那伸出去的手，竟鬼使神差地缩回来衣袖里，由着她把话说完。

    杨易这才正视着燕梨儿，眸光中有几味情绪交相混杂，愕然，羞愧，愠怒，最多的，却是意外。

    “说话啊，哑巴啦？”

    燕梨儿比他矮了许多，可凛声站在他面前问话时，那源自一个皇女骨子里的威慑，直让人忍不住想要俯首，气势一点也不输杨易。

    武将出身的杨易似被人戳了脊梁骨般，几次张口，却不知如何正当辩解，最后只能放弃，忍不住询问柳拂缇：“夫人的妹妹，年芳几何？”

    柳拂缇欠身道：“堂妹年芳十七，年纪尚小，说话口无遮拦，还请少将军不要见怪。”

    杨易缓了缓神色，倒也没生气：“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是寻常女子所不及的。”

    燕梨儿嗤声嘟囔：“我本也不是寻常女子。”

    “方才夫人所言，封城一事，需慎之又慎，请容在下回去考虑几日。”杨易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