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着手

    蕊心回来时，柳拂缇还跪在地上未起，神情木讷，眼泪却如泉涌般，顺着苍白的脸，一颗接一颗往地板上砸。

    “夫人，地上凉，您快起来。”蕊心刚刚在外也听了个囫囵，这会儿看见她的样子，鼻子一酸，赶紧地上前扶人。

    柳拂缇抓着蕊心伸过来的手臂，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委屈地像个孩子：“蕊心，你说，有娘疼爱，到底是什么滋味……”

    蕊心心疼地紧紧抱住柳拂缇，忍不住跟着掉眼泪：“夫人别难过，您还有奴婢呢，无论什么时候，奴婢和素心都不会离开夫人。”

    午夜，风卷尘沙，呼号不停，外面不知是叶声还是雨生，飒飒作响，吵得人难以凝神。

    柳拂缇从梦中被惊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从脖颈至头顶，皆在隐隐作痛，她将被子拢紧了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捱到早上，柳拂缇才从榻上起身，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对蕊心吩咐：“蕊心，去把徐姨娘和叶姨娘叫来，我有要紧事。”

    徐氏和叶氏赶来时，柳拂缇正在同管事说话，二人只好在廊下候着。

    事态紧急，柳拂缇见到两人，也没避讳，直唤她们进门。

    “夫人。”两人齐身见礼。

    柳拂缇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一同坐下，随即道：“眼下有件事，需要二位姨娘帮帮我。”

    徐氏同叶氏对视一眼，似有些不适应，但碍于柳拂缇一脸严肃，大抵猜到并非小事，敛容低问：“夫人若信得过妾身，妾自愿出一份薄力。”

    “好。”柳拂缇点头直称，“我现在要将侯府闭门谢客，无论是进出往来，皆要一一通报。叶姨娘，我给宜儿同先生告了假，这段时日你定要看护好，不准他出门玩。锦儿，你那书影阁还有许多空闲偏房，你叫下人把空屋子都收拾出来备用。”

    “你们自己院里的下人，尽量不要去别处，饭食我会叫人定时送去，你们在小厨房自己做来吃。下人们也要日日熏艾，熏醋，用酒净手擦身，一旦发现有咳疾的，马上报我，切不可与他们过多接触。”

    叶氏瞠目看着柳拂缇，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察出事态严重，有些恐慌地颤颤问：“夫人，府上是不是出事了？”

    柳拂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的解释：“只是防范，此事不能指望侯爷，我还要统管全府，难免有顾忌不到之处，你们两院各自管好，只当是帮我的忙了。”

    徐锦默声许久，才凝眉小声问：“夫人，妾敢问一句，可是疫症？”

    柳拂缇意外地看着徐锦，迟疑片刻后，慎重道：“是。”

    徐锦闻言，脸色肉眼可见地“唰”一下白了，捏着帕子的手也紧了几分。

    “徐姨娘知道？”叶氏同样诧异地看着她。

    徐锦回忆道：“这次的事我不知，我只记得幼时梁州也闹过一次，当时死了好多人，我弟弟也是在那次疫症中……可当时被地方官给压了下来并未上报，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就好了，好像是有一个药方，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

    “药方？你还能想起来么？”柳拂缇眼前一亮，急切询问。

    “我太小了，记不清。”徐锦可惜地摇摇头，后又突然道，“我可以回去问问阿娘，看她能不能想起来！”

    叶氏有些局促地看向柳拂缇：“夫人，妾也想帮忙，可……可我不会别的。”

    柳拂缇想了想，说道：“我让南笙先去你那，你帮我照顾好他，顺便帮我稳住侯爷。此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定要收紧口风，绝不能外传。”

    “这个妾会做！”叶氏欣然欠身。

    送走两个姨娘后，徐锦却是去而复返，柳拂缇见她回来，不免疑问：“怎么了？”

    徐锦给柳拂缇使了个眼色，柳拂缇会意将屋内下人屏退后，徐锦才半问半提醒：“大夫人，这疫症不宜人多群居，且侯府之内，您尚可管束，旁人只怕不会听您的。这二房……夫人还打算留着么？”

    柳拂缇也未遮掩，而是释然一笑：“你不说，我也有此打算，既然你我想到一块去了，便着手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