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曲老头
倒不是曲老头会算，而是他一早就闻到了药汤子的味。
这么重的味道不用瞧就知道这人已经病了多年。
西院有两间空屋子，虽然没人住，但也收拾的干净。
院子里晒满了药材。
苏再道这一路累的够呛，等进屋一躺下人就虚的直冒汗。
曲老头吩咐跟前的小汉子:“田生，去烧热水，备银针。”
何田生应了一声，跑出了屋。
曲老头看了脉，半晌才问:“家中吃的药方可带了？”
姜清莲忙掏出药方给他看。
曲老头看了一眼，“这药方吃了多久了？”
姜清莲说:“半年多了，也是县里的大夫给开的药方。”
曲老头点了下头，瞧着药方没问题，他又问:“还吃了旁的？”
姜清莲一顿，看了看苏云锦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杨川咳嗽了一声，曲老头了然，这是有事瞒着病人。
“那成，我再开一副药，每日再针灸调理，不敢说能瞧的好，但至少比现在强。”
苏云锦心下一喜，“真是谢谢您了，诊金我们可以给双倍。”
曲老头摆手，“我多年不看诊了，今个给你爹看病也是瞧在你相公的份上，这诊金就不必了，但伙食费和汤药费还是要给的。”
苏云锦没听懂，不要诊金要汤药费他能理解，可伙食费的意思是……
曲老头又说:“你爹得住在这，我每日好施针，也好随时换药方。”
姜清莲一听，忙道谢，“哎呀，老先生，您真是大善人啊。”
曲老头留下了人，就开始研究起药方。
今晚这三进的院子也住满了人。
何田生屁股没挨板凳的忙了半天，这会还正忙着洗碗。
苏云灿端着杯盏进了灶屋，何田生抬头看他，“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苏云灿摇头，“我来帮你洗碗，今天麻烦你了。”
何田生愣了一下，忙摇头:“不用，我自己洗。”
苏云灿已经挽起了袖子，“我闲着，找点事做。”
他说着就挤到了何田生跟前，何田生脸都红了，他没跟小哥儿挨这么近过。
其实苏云灿压根就没想过这小汉子已经十三了，他一直以为他最多十岁左右，所以只把他当孩子看。
苏云灿问他:“你是跟着曲大夫学医的？”
何田生点头:“是，我学成了也要自己开医馆。”
苏云灿见他小小年纪却挺有志向，“真厉害，那你要努力。”
还好灶屋的油灯不后亮，不然苏云灿一定能看见何田生红透的脸。
这边两个“小孩”愉快的洗着碗，那边的药房里气氛就有些沉重了。
曲老头知道了前因后果，心里也就有了数:“你们放心，索性下的是慢性药，你又发现的早，还有得治，只是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有效的，你们先住下，至少住上半年。”
苏云锦只听到了“有得治”，这几个字:“曲大夫，真的太感谢您了。”
曲老头摆手，“别老叫我大夫，生分。”
杨川乐了，“那叫啥？曲老头？”
曲老头白了他一眼，又扭头去看着苏云锦，说:“我儿子同你爹娘一般大，你说该叫我什么？”
苏云锦一愣，试探说:“阿爷？”
曲老头立马乐了，“对，往后就叫我阿爷，杨川你听着没有。”
杨川就知道这老头要占他便宜，可只要他能治病，那就算是叫他太爷他也干。
“行！曲阿爷。”
曲老头乐眯了眼睛。
杨川朝苏云锦眨了下眼睛，苏云锦看了看他，也抿嘴笑了。
姜清莲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突然就开朗了。
自己的锦哥儿没找错人。
这汉子比谁都可靠。
晚上一家人都住了下来，苏云锦哥俩挤在了一张小床上。
曲老头就笑话杨川:“你夫郎怎么不跟你睡一屋啊？”
“你这老头真不会讲话。”杨川说着扭脸去后面的院子里抱了坛酒来。
“来吧，曲阿爷，陪您喝点？”
曲老头斯斯文文的拿了个酒盅出来。
杨川给他倒了一盅，然后自己直接抱起了酒坛子。
毕竟他可好几天没喝了，今个这么好的机会，他可得多喝点。
曲老头笑话他是山猪，逮到好的就知道乱造，不会细品。
杨川也不反驳，搂着酒坛子就喝了个痛快。
第二天一早，苏云锦就把苏云灿拉了起来，毕竟他是要跟杨川回家的，这半年就要苏云灿来照顾爹娘了，他不放心，就想多交代几句:“小灿，你要照顾好爹娘，院子里的事你也多帮忙……”
苏云灿揉着眼睛:“哥，你已经交代了好多遍了。”
苏云锦也觉得自己啰嗦了，他笑了声，“那你再睡一会，我去找杨川。”
苏云灿笑着看他:“哥，大哥他是不是待你很好？”
苏云锦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苏云灿笑的贼兮兮的，“因为我觉得你一会不见他都要找他，肯定是他对你很好，不然以你任何事情都要自己解决的个性，从来不会找人商量的。”
苏云锦梳头发的手一顿，是啊，跟杨川在一起才几天，他就已经习惯身边有杨川了。
苏云灿见他发愣，又调侃:“哎呦，一向精明的哥哥想相公的时候也会发呆啊。”
苏云锦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不睡了就起来帮田生干活，他一早就起来忙了。”
苏云灿“哦”了一声，爬起来收拾去了。
那边杨川已经收拾妥当了开始给苏再道端茶倒水了。
姜清莲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就问他:“喝酒了。”
杨川忙闻了闻自己的衣裳确实是一股酒味:“没办法，曲老头爱喝酒，他让我陪他喝，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还指着他给爹瞧病呢。”
姜清莲给他倒了杯水，“可不敢多喝酒，要坏身子的。”
杨川忙接过水，一口应下:“我知道了，娘。”
苏再道喝了药，这会倒挺精神，“杨川，锦哥儿还有事要做，可他跟前没有人撑腰，你得护着他。”
杨川郑重的点头:“爹，娘，你们放心，锦哥儿有我护着，谁也欺负不了他。”
苏云锦站在门口，把话全听进了耳朵里。
苏云灿憋着笑，朝他挤眉弄眼的。
苏云锦不理他，推门进了屋。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早饭，饭桌上杨川掏了把碎银子出来。
“田生，数一下。”
何田生不客气，接过去就数了起来。
不多不少刚好十两。
姜清莲不想用他的钱:“这钱你拿回去，我这有。”
杨川怎么肯，这么好的能在苏云锦面前表现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娘，你自己的钱就收好，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本来就该我出钱。”
曲老头也点头:“就是，这混小子能撑事，让他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