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仇未报
院中匆忙跑来的正是壮衙役曹冰。
湖边包扎好伤口后,就欲回镇摇人,刚行出不远。
远远便见观中有一道童匆忙跑来被袭处查看情况。
知道不妙。
才赶紧调转马头,入观驰援。
入院发现对峙的三人,知晓莫水流所言不虚。
不由多想,立即拔刀前去相助。
鲁道长明白闯入院中之人目标是自己。
结合前面莫水流言辞,大致分析出来者何人。
回首瞧望挡在身前的许捕头。
事态紧迫,利弊简单一掠。
便不再遮掩,掌心骤然蓄力,直接轰向许捕头。
近在咫尺。
许捕头却似乎早有防备,身子退却半步,凝聚力道,左右手交叉夹住鲁道长袭来的右掌。
双方皆是一僵。
掌力受阻。
鲁道长偷袭失败,背后脚步又已逼近。
白气再次聚集于右手爆发。
霸道威力直接震开许捕头交叉双手,掌心仍想继续推前,但身后已经传来刀鸣。
不得已,撤回掌力。
身子向左连踏数步,躲开曹冰背后袭来刀锋。
曹冰一刀挥空,只是抽空瞧了墙角两人一眼,便接着抽刀继续朝鲁道长追砍而去。
“抱歉,我早该信你的。”
许捕头轻声留一句。
长刀出鞘。
身影也即刻展开跟随曹冰而去。
莫水流此刻士气大振,虽然不知道曹冰为何没回曹镇。
但来得太及时了。
如果不是大战在即,真想抱着他的大脑袋猛啜几口。
三打一。
优势在我!
颤抖右手把拂尘丢置脚边。
再缓慢于身前游走,纵然麻痹未退,但是画慢一点,终归还是能画出符咒的。
激战另一方。
曹冰已经接连挥出数刀,但都被鲁道长借地形轻巧躲避。
随着最后一刀再次挥空,鲁道长侧身避闪,单掌蓄力向前,就要往曹冰受伤腹部袭去。
但一道更凛寒的刀气封住了她的攻击路线。
冒不得险。
只得放弃此次良机,身形顿滞,便欲后撤。
就这一滞的功夫。
冒着精光的刀锋路数变幻,倾斜削砍而来。
鲁道长仓皇格起右手,白光萦绕,道袖膨胀。
硬抗刀锋!
“澎!”
不似金戈交织之声,更像棍棒劈打麻袋之音。
电光火石间,双臂持刀的许捕头这一刀劲,硬被鲁道长单臂所格挡抵下。
双方并未因这一击分开。
刀锋与手袖。
本应相克的两物,此刻却相互吸纳,形成了针尖对麦芒的对峙。
鲁道长袖中白光持续凝聚,不敢长久相持,就欲震开。
许捕头眼露凶光,身子再次倾前,似把全身力道全都赋予双手紧持的刀锋之中。
刀锋颤抖嘶鸣,周身竟缓慢溢出殷红气息。
肃杀凶气。
长久混迹血腥杀戮之人所凝聚出的凶气。
人鬼妖邪,都绕而避之的肃杀凶气。
包裹此番红晕的刀锋,竟缓缓破开鲁道长袖口上的白气。
徐徐沁入。
鲁道长来不及心惊。
旁边曹冰刀锋又往其身上劈来。
千钧一发,右臂白芒激发,鲁道长强行脱离与许捕头的对峙。
白光闪耀。
身影腾挪。
一道更为显眼的红光于白光之中追砍出道弧线。
白芒之中,显得鲜红至极。
鲁道长仓惶连退数步。
细看去时。
只见其右袖半截耷坠,显出漫着血迹的白润右臂。
但行动未缓,气势未退。
双眸冷峻瞧着被白光震得脚步顿住的许捕头两人。
单掌掐诀,袖中接连飘出三张咒符。
口中咒诀未停,斜地里一道绿影又已迅速接近。
鲁道长眼眉皱沉。
身型未动,似乎不愿打断此番咒语。
周身开始强聚白光,
看模样,是想开出护体灵气强行施法。
三道驻空咒符相续映出红光,红至极限就欲爆发之时。
倏的,全又暗淡下来,如落叶般飘零而下。
却是袭来的草人一拳击破护体白光。
打断施法。
直击鲁道长心窝。
鲁道长诧异眼眸随身体踉跄倒飞出数步。
猛撞树干。
左手慌乱搀扶树干,仍旧支撑不住,缓滑至地上。
满脸痛苦且怨恨的盯瞧重伤自己的草人。
两把长刀紧随而至,一左一右抵在鲁道长颈部。
“他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真就是那山匪首领?”
许捕头冷峻声音。
鲁道长并未回答,无视颈上刀芒,转而瞧向缓步行来的莫水流:
“贫道与阁下既不相识,更无仇怨,阁下为何偏偏要从中作梗,坏贫道好事?”
莫水流立于许捕头身后,望着依靠树干躺坐的鲁道长。
其右臂鲜血把撕裂道袖都染成了紫红色。
原本一尘不染的宽大道袍,此刻若草席般垫于尘土之上,被双刀夹持的鲁道长虽然面不改色。
但狼藉之意已然显露。
目光相视,沉默半响。
莫水流避开目光,低头拣起那三张掉落的咒符。
粗糙黄纸,不知是用朱砂还是什么的画着红色符咒。
细看一眼后,便接连撕掉以绝后患。
才回道:
“我也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呵呵……好一个替天行道。”
鲁道长嗤笑,笑容未退。
只见其颈部白芒一晃,却是许捕头倒转刀身,以刀背猛敲鲁道长颞部。
鲁道长吃疼闭眼,一道鲜红从其耳部蜿蜒而下。
眼眸睁开,鲁道长有些意味深长的望向许捕头。
“最后问你一遍,你可真是那山匪首领?!!”
许捕头厉声呵斥。
鲁道长浑身放松的依靠身后树干。
左手抹了抹耳根血迹,优雅伸至眼前端详,同时发出清脆诡异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只是这简单的动作,亦吓得莫水流赶忙唤过草人来至身旁。
“笑你娘啊笑!问你话呢!”
壮衙役刀身一挥,直接敲打鲁道长瞧看的左手。
优雅被毁。
瞧鲁道长没有反抗情绪,随即向许捕头小声询问道:
“要不先把她绑了?拉回镇中慢慢审?”
许捕头未理会,再次把刀尖抵在鲁道长颈部。
“再不回答,这次可就不是刀背了。”
语气有种无容置疑的威势。
鲁道长笑着抬头。
“对,我就是山匪首领,你的妻女,都是死在我的手中,想不……”
“啊!!!”
轻缓语调被沉重爆喝声打断。
白芒划过。
一股鲜红喷射而出。
许捕头抽出刀锋,仍不解恨,发狂般挥砍向树下已经躺倒的鲁道长。
激得壮衙役连蹦带跳的退却数步。
望着眼前疯狂发泄的许捕头,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转而望向身旁莫水流。
莫水流早已扭头。
这般暴力血腥场景自己仍是不适应,见壮衙役靠近过来。
才趋前关切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壮衙役仍旧心有余悸的望向树下发狂的许捕头,听闻问候,笑着拍打伤口附近:
“没事,身子硬朗。”
顿了顿,小声询问:“许捕头,他,他没事吧?”
“放心吧,他压抑太久,发泄完就好了。”
“噢,那就好,它娘的,还真如你所说,这般回去,我们得好好喝上一宿,不醉不归!”
“我不喝酒。”莫水流坦然。
“啧啧!你可真是扫兴!不喝也得陪着!”壮衙役一把拉过莫水流。
“哎哎哎。”
莫水流身体吃疼。
“咋了?你也受伤了?”
“硬吃了鲁道长一掌。”
“那可了不得。”
两人在一旁聊着,听闻许捕头那边没了动静,似乎已然宣泄完毕。
待满身血迹的许捕头来至两人身旁。
未成开口。
却听闻一股阴寒缥缈声音在这空旷的院子中幽幽响起。
如婴儿啼哭,又如情人附耳私语。
待认真细听去,又仿佛数个老媪在地里低语嚼舌。
忽近忽远,空洞虚妄。
一熟悉声音夹杂其中,最为清冷也最为清晰。
“福生…无量。”
“许捕头……大仇未报,这就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