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章交换日记7
到了这一学期，最受欢迎和唯一受欢迎的俨然只剩下了体育课，其实不是没有别科的老师盯着体育课打主意的，只是最近教委又再次强调了不得占用体育课的明文规定。
一中作为重点学校也不好意思公然违抗，不过小动作嘛，就不置可否了。
这天，课间休息照常被英语课的miss万又强占着迟迟不下课，大家坐在教室心里都烦闷不已，还好想到下一节就是翘首以待的体育课了，总算是有点盼头，只等着miss万一句：＂下课。＂大伙就可以奔向葱郁的操场了。
可是谁能解释一下，那人称鬼见愁胡一刀的数学课胡老师怎么抱着讲义走到教室门外站定了呢？
只见那胡一刀从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然后开始吞云吐雾。
“呼——吸——呼——吸——呼——吸——”
窗边观望着的同学暗自计数，果然是鬼见愁，一根烟三次呼吸就解决了，教室里悉悉索索地交头接耳，相互发表着感叹。
“好，同学们，今天的英语课就到这里结束了。”miss万最动听的声音终于响起。
可是后面的话，让人听了却只想忽略不计，可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我现在发下来的这两套模拟试题你们回家后把它做完，内容不多也很简单，你们做物理化学题目累了就可以做做英语的，最重要是要消化试卷的内容。”
“拜托，每个老师都是这样说的好吧，语文数学做累了就做做物理化学当休息，物理化学做累了就做政治英语当休息，政治英语做累了就做历史当休息，历史做累了就做语文数学当休息，敢情我们一直就是在休息啊！”
讲台下有同学不满地小声嘟囔着。
“ok，seeyoutomorrow！”miss万合上了课本。
“goodbyemiss万！”这句话全班回答得即整齐又响亮。
miss万收拾好讲义走出教室时，教室外的胡一刀又扔下了一支手中的烟蒂，他抬脚踩灭那星星之火。
然后，然后，然后他就那么从容地走进了教室，走上了讲台。
“要上厕所的同学快去快回，这堂课的内容比较多，我们要抓紧了，占用一点你们的时间，我们提前几分钟开始上课吧。”
原本已经起身冲到教室门口的同学被他的话给吓得愣住了，大伙都诧异的望着他，然后又相互对视。
“胡……胡老师，这一堂不是体育课吗？”班上胆子最大的一个男生咽下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的“一刀”两个字，满脸疑惑地问。
“体育课？”胡一刀的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记得你们班这一节是数学课啊。”说完，他还特意走到教室门口看了一下门牌上的班次号，以示核对。
“胡老师你看。”坐在讲台边第一排的眼睛兄很是耿直的翻出了课程表。
“我看看。”胡一刀接过去端详了一下，很快递回给眼镜兄，“哦——呵呵，”他拂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笑容有些牵强，“还真是我记错了。”
大家正当高兴，又听他说，“不过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干脆把这节课上了吧，待会我跟你们张老师说一声就是了，下次再还给他一节体育课。”说辞很是冠冕堂皇。
“切，什么下次再还，吹泡泡。”坐在楚文前排的孟羽梵踢了下后面的课桌，小声表示不满，她扭过头冲楚文和姜筠撅嘴，“我敢打赌，胡一刀根本就知道我们这节是体育课，他一定是故意霸占的。”
“我同意。”楚文点头轻声应和。
“为什么要等下次还？”冷不丁，姜筠突然从课桌上站了起来，“我要去上体育课。”说完她竟扭头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后排几个早就按捺不住的男生被姜筠这一下的壮举瞬间吓懵了，但所幸反应很快，立马起身跟了出去，“对对对，我们要去上体育课。”
教室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谁也不愿被剩下的蜂拥起身，大家很自觉的避开了何一刀身旁的前门，就连坐在第一排的同学都一股脑涌向了后门。
一切就发生在那么两三分钟内，或许是时间太短，又或许是胡一刀从未预想过会有人敢公然反抗，以至于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等讲台上的他彻底反应过来时，教室里只剩下了空荡荡一片。
他看见讲台上平摆着的几支白色粉笔，都是他刚从粉笔盒里拿出的新的，他习惯性的磨圆了较细的写字那一端，每节课他几乎都要用掉十多支粉笔，这下，他一支都用不着了。
他想起上回历史课的李老师“借”了一节体育课，可是没见同学们有这样的反应啊？
他的心里既气愤，却又略微带着一丝……那叫什么滋味？
似乎，是伤感，又似乎是苍凉，可是那些让他低迷的感觉很快都被气愤所掩盖。
哼！现在的学生一个个的像什么样，我非得到他们班主任那好好告上一状不可！
他心里想着，一手抓起讲台上的课件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教室。
大家赶到到操场的时候，已经响过了上课铃，体育老师迟迟不见踪影，这下，他们十分能肯定这就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抵不过全班同学的催促，体育委员匆忙跑到体育组的办公室去请张老师。
“姜筠，你刚才真是太酷啦！”孟羽梵一脸崇拜地望着她，“虽然我们都烦胡一刀，可是敢这么顶撞他的，我只看到你一个。”
“是呀，用他自己那句经常损我们的话来说，那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楚文想起那句经典台词。
胡一刀总是喜欢站在讲台上手舞足蹈的指着台下训斥：“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就属你们班水平最差，那真是差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边说还要拿粉笔头砸向台下，偶尔还拿三角尺砸过，谁要是倒霉被扔到非得被砸个脑门开花不可，还好大家反应尚算灵敏，至今还没有被三角尺招呼上身过的。
后来有同学到别班打听过才知道，基本上全年级只要是他带的班都被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数落过。
“老被他这么说我们也没做过什么，今天就让他好好体会一把什么叫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呗。”站在旁边的同学嬉笑着接话。
“就是，就他爱批评人，等明儿毕业了我第一个就把数学书给撕了。”又有人插嘴道。
“哈，你和我想的一样啊，等毕业会考完了，我们一起当着胡一刀的面撕怎么样？”
“好啊，要不我们组一个撕书大联盟？”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胡夸海谈起来。
体育委员和张老师赶到时大家正说得兴高采烈，已经从撕数学书侃到了收复宝岛台湾，一声集合哨响把他们从美梦中集体叫醒。
“大家精神都很不错嘛，上课之前，我们先热个身吧，800米跑。”张老师笑着向体育委员示意。
于是，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在夸张的哀嚎一片中，体育课拉开了帷幕，尽管嚎叫不少，但是全班没有一个同学落下，都紧跟着队伍迈动着步伐，汗水夹杂着欢笑。
“再过一个月就要中考了，你们想好要报哪个高中了没？”孟羽梵问两个好朋友。
放学了，三人又跑到老地方，边写作业边聊天，楚文很认真的放下手中的笔，想了想她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呢？”孟羽梵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向姜筠。
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读高中了。”姜筠低头回答。
两人同时诧异地望着她，楚文和孟羽梵一下子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你们俩怎么了？”姜筠抬头看见两人都愣在那里。
“你呢，你准备考哪儿？”她看向孟羽梵反问道。
“艺大的附中啊，原本我初中就是要到那边读的，但是那里是全封闭式的，全部都要寄宿，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我妈舍不得才没让我那么早去。”
“还是你最好，目标明确。”楚文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我想要去哪？”顿了顿，她又说：“可是，我知道我不想在这里继续读下去了。”
“那你准备去哪读？”姜筠问。
“不知道啊，你呢，你不读高中了有什么打算没？”
“我，”迟疑了一下，她说：“我想去考护校。”
“护校？白衣天使？”孟羽梵挥起双手做翅膀状。
“嗯，就是医大的那个护理分院。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住院时照顾我的那个护士姐姐让我记忆十分深刻，那时候我觉得她比爸爸妈妈对我还要好，所以我一直对那个职业十分向往。我都了解清楚了报考的相关事宜，也和家里人商量好了。”
姜筠话语十分坚定，声音却渐渐小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口中的商量其实是抗争了多久的结果。
“只是，这一届我们市区里只有十五个名额，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既然想好了，那就努力考呗。”楚文鼓励道：“要不，我和你一起考？”她玩笑地说，却迎来了两人一致点头赞同。
“好呀好呀，护校离我们附中近着呢，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玩啦。”孟羽梵开心的鼓掌，她只关心好朋友可以不用分开太远，君子之交淡如水对于她们来说还太过于深奥与遥远。
只是时间，不会因为你觉得它近在咫尺或是远在天涯就改变它的行进，当你极度关注它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度日如年，而当你回首眺望的时候，你会惊觉它早已如手中沙般悄然流逝。
转眼，毕业了。
毕业了，孟羽梵顺利进入艺大附中的高中，而楚文，因为当时的一句戏言，而后和家人一番商议，终于下定决心和姜筠一起报考了护校。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一切尘埃落定。
站在操场上，楚文看着眼前空荡的跑道，毕业考试体育只考了个刚刚及格的她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再见了！
一中，再见了。
操场，再见了。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念：
小野哥，我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想要的将来，若是我读高中，三年后毕业，刚好是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又不知你会奔向哪个城市，无论我怎么跑也是追不上你的脚步的。
所以，就让未知来引导着我前进吧，等到你真正安定在某个城市后，我一定会去那里找你的，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