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烂锄头好使
天色擦黑,今夜没有星子。
攒着两口血,挽南全吐在了第三和第四家牙人那里。
薛宝有些脑子,不知是咬了舌头还是软肉,血糊糊同样吐了一大滩。
其中混了点嫩嫩的小肉,配上他要死不活的咳嗽声,活像心肝肺都烂了一般。
那两个牙人被吓了一跳,转眼却很会来事。
硬生生把价格压到三两二两,他们甚至不约而同地怂恿牛阿大,打算让他把自己也卖了。
牛阿大竟然是有点心动的。
只是三个人的价格最高六两。
他不甘心。
手指再次收获酸爽,挽南疼得龇牙咧嘴。
混着血的牙齿明显有些吓人,牛阿大却觉得挽南在挑衅。
阴暗的小巷子里,他恶劣的本性暴露无遗。
破烂的绳子,枯死的不知名的树,命如蝼蚁的两个孩子。
是吊着和被吊着的关系。
牛阿大此刻似乎不在乎银钱了。
他眼里只有怒意和狠厉,嗜血的杀人意味在巷子弥漫。
“贱种!烂种!都是想我死的狗东西!”牛阿大拔了根柴火,一下下抽在挽南和薛宝身上,口中骂骂咧咧。
“唔!”塞住嘴的兄妹疼得厉害,却发不出求救声。
“去死去死!”
“烂命一条哪里不是活?敢坏老子的发财路,活该是没爹没娘的叫花子!”
“和那帮没脑子的臭乞丐一样,送去过好日子都不愿意,都是些蠢货!”
挽南和薛宝晃晃悠悠地躲避,能闪过的柴火棍却微乎其微。
薛宝的泪水就没停过,听到这话,他竟然想去踢牛阿大。
挽南看着他的眼睛,湿漉漉又滚烫。
她知道薛宝在反抗什么。
他是有爹有娘的人。
不是烂命一条。
“啊!”牛阿大惨叫一声,后脑勺被人狠狠来了一下。
他怒着眼回头,石头大的拳头砸向来人。
挽南的眼睛一下就湿了,泪水酸酸涩涩,一点点滑过脸上的血色脏污。
老乞丐气都喘不匀,手里是一把短瘸的烂锄头。
砸在牛阿大头上已经是他情急之下的法子。
面对汉子狠厉的拳头,老乞丐挥舞着锄头迎难而上。
脸上的褶子都在发力,这是很赌运气的一场对决。
牛阿大挨了好几锄头,越疼便越凶狠。
砰砰砰的几拳头下去,老乞丐力气和实力都不够,避无可避地挨了好几拳。
“去你娘的老乞丐!”牛阿大扛起一捆柴火,气势汹汹地砸向老乞丐:“又脏又臭,真是臭虫!”
老乞丐闪躲,老乞丐又老又没用。
他迟钝的年岁在那里,他躲不掉。
一下溃败在地上,老乞丐挣扎着起来。
一脚踹开柴火,捡起烂锄头的牛阿大笑了,犹如杀人鬼魅。
“去你娘的!”一口浓痰啐在老乞丐脸上,牛阿大像个胜利者。
他此刻很高傲。
和白日里那几个买卖奴隶的牙人一样。
“啊!”手掌一痛,老乞丐惨叫一声。
是牛阿大用那把烂锄头,死死将他的手掌钉了个对穿。
血和疼同时蔓延,老乞丐脑中一激灵。
“疼吧?”一脚踩在老乞丐嘴上,牛阿大狰狞着让他闭嘴:“这两个烂种差点戳穿我的手,你来找他们,就也应该试试。”
被吊着的挽南和薛宝在还在死命挣扎,听到这惨叫愈发激烈地摇晃弹跳。
掉下去也好,压断树杈也好,他们要抓紧。
“一家三口。我送你们团圆。”凶恶的脸欣赏老乞丐的惨痛,牛阿大扬起笑,此刻贴心。
找来绳索把老乞丐的双手捆住,牛阿大拖着人往枯死的树干走。
一扔一拉一吊,三块未风干的乞丐像在散味。
捏着鼻子走远,牛阿大越发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得像个人。
“啪嗒!”脚边踢到一根竹拐,他兴趣盎然地捡起来。
左手右手反复掂量,牛阿大似乎觉得不错。
挽南和薛宝委屈巴巴地看着老乞丐。
见了长辈的孩子,泪水总是格外多些。
是老迈的皮肤和脏乱花白的头发,是佝偻的背和弯曲的腿,更是手掌中心还在蔓延血意。
“哭啥?”老乞丐语气轻松:“这也就是遇着个坏东西!你俩当处处都是我这种好人呢?”
被塞着嘴挽南和薛宝说不了话,唔唔唔的半晌,口水都要泡出一杯茶。
“没事。”老乞丐垂着头,好像在自言自语:“游州城还是好人多些!”
这话薛宝是信的。
挽南居中,时信时不信。
“啪啪啪!”
牛阿大的抽打应声而来。
竹拐接二连三地抽在三人身上,力气很大,受伤最重的挽南先晕了过去。
薛宝脸上的血色散去,惨白的唇和颤抖的眉眼,都在控诉他已经快扛不住。
“你要多少钱?”老乞丐嗫嚅着嘴,汗湿的发丝跟着颤抖。
牛阿大却没有答话,加重的呼吸令他神志不清。
手中的竹拐越来越重,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听不见任何言语。
挽南被重新抽醒,却只觉得全身都在疼,身上似乎没一块好皮。
被吊着的手腕越来越肿痛,她冷眼看着眼前人的魔怔。
人上人的快感让牛阿大兴奋,他赤红爆裂的眼睛诠释疯意。
整个人像阴沟里的蛆虫。
他不比大的会蠕动,也不比小的能苟且。
一个飞弹踹牛阿大身上,挽南有了点力气的身体攒了怒气。
这种人不上不下。
只敢揪着落单的弱势吞噬。
真不愧是下作的蛆虫。
牛阿大按按身上的疼处,狰狞着大笑几声。
相较于束手就擒的猎物,他似乎更喜欢在指掌中挣扎的臭老鼠。
群殴倒地之前,牛阿大正在活动手腕和脖子。
他想继续上前开始那种疯狂的快感,可惜突然冲出来的一堆小乞丐没给他机会。
“总算找到你了。”阿赊掂掂手里的烂锄头,一步步走到被压住的牛阿大面前:“卖我的人做奴隶好玩吗?”
“去你娘的臭乞丐!放开你老子我!”牛阿大丝毫不怵,在一堆小乞丐的压制下,还能剧烈挣扎。
“啪!”地一巴掌扇在牛阿大脸上,阿赊蹲下身。
手中的烂锄头开始行动。
他一点一点地刨开牛阿大手掌,像农户在专心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