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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日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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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重困兽之斗内,满满盯着天边的满月若有所思。

    若她没记错,方才进来时,天上只一轮浅浅的弯月,恰似初一。

    而如今,却成了满满当当的圆月。

    满满皱了皱眉,困兽之斗可困人一月。

    一月之后,困人的那种会将入者绞杀,困己的那种则会将主人逼出。

    白夜布的第一重困兽之斗,日月随山川湖海而动,困住了白夜自己却困不住时间。

    无人用外力打开的话,便只能等一月期满。

    而很显然,他等不起。

    可这四位神官合谋布的第二重则完全不同,困住了人,竟也自己塑造出了时间!

    明明没有太阳和着白日,月亮却在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东升西沉,而现下满月,已然是十五之兆!

    如若月亮再次消弭成弯月,他们却还没找到阵眼,只怕就得被阵法绞杀!

    想到这里,满满心一沉,不自觉的握住手里的弯刀,嘴中轻喃:“阵眼么?”

    “满满!”

    听到扶光的声音,满满回头就看到扶光跳着朝着她挥手。

    不再多想,满满敛了神色,直接往陈三愿和扶光的位置走去。

    看向陈三愿,她抬手指着天边的圆月:“阿兄,半个时辰前方才初一,如今已是十五了。”

    听懂满满的意思,陈三愿抬头看着这轮诡异的满月:“白夜只说阵眼是微小重要之物。”

    满满不太相信:“只这两点?”

    扶光在一旁气呼呼地补充:“只这两点,微小,重要,再无其他。”

    接着他又踢踢脚边的石块,在夜里发出突兀的响声:“我同阿兄一道连石缝都翻了,却还是没找着。”

    满满不再多言,手仍紧紧的按在弯刀上,转身看向刚刚站着的地方,眸色幽微:“若是强攻呢?”

    陈三愿拍拍她捏着弯刀的手,让满满泄了力道放松些:“方才给你的好东西可就是这般来的;这困兽之斗强攻不出,越往阵缘,便越多伤人的冥烛。”

    “冥烛有甚可怕?”扶光不甚在意的问。

    听着扶光这骄矜的话,陈三愿不多说什么。

    神秘地一笑,他忽地提起扶光,又远远地往阵法边缘处一扔。

    “烫烫烫!”

    扶光刚一触到阵法边缘,周遭的一切花草树木,土石屋舍,瞬间皆变成了一对对白色的冥烛在天空中汇聚。

    在扶光还未来得及反应的片刻里,无数烫人的蜡油朝扶光甩来,未等他逃脱,第二重蜡油便又追打着袭了上去。

    而蜡油叠上蜡油的瞬间,扶光的衣袍便不可控的燃烧起来。

    远远的看去,竟似一根活生生的蜡芯,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自焚!

    满满看到这儿心一惊,也就踏出一步,扶光便先被陈三愿捞了回来,又顺势扔到了不远处的小水塘里灭了火。

    陈三愿站在水塘不远处,瞧着扶光爬出来,冷冰冰的问:“脑子清醒了?”

    扶光扭了扭衣袍上的水,有些不自在道:“清醒了。”

    “清醒哪些?”陈三愿站的劳累,随便坐到一户人家的阶梯上问他道。

    扶光嗫嚅半天,还是道:“知晓白夜只是没同我计较。”

    陈三愿盯着远处还在烧冥纸的某个木偶人,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还有呢?”

    扶光抓着袖袍挤水的手一顿,别扭的道:“不应郁结于心,揪着难解之事无病呻吟。”

    说完就跑向满满,甩甩水道:“满满,快用火术帮我弄干些!”

    满满看他气性小了,脑子也理智些,才在指尖凝了火术,帮他把衣裳烘干。

    “外事本不干己身,若干了,想法子解决就是了,无病呻吟只会困心乱身。”

    见他衣裳烘干了,却是多了些大大小小被火烧出的洞眼,整件衣裳不成样子,满满又补充道:“不可取!”

    “知晓了知晓了。”

    扶光挥挥手跟着满满走向陈三愿,只见他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阶梯上,瞧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兄觉得有异?”满满追着陈三愿的目光看去,全是三三两两还在烧冥纸的人。

    “夜半三更,再是赶个好时辰,也该烧好完了。”陈三愿对满满回道。

    “禁锢在阵法的人再是提线木偶,却也会循着既定的常理来行动。”陈三愿指着远处一户点烛的男人道:“烛火没亮,他会去点烛续灯。”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户收衣裳的妇人道:“夜间秋露重,她会去收衣。”

    “可俗界丧仪里,烧纸也是常理。”满满和扶光不解,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陈三愿摇摇头,知道他俩没完全懂他的意思,于是解释道:“烧纸是常理,可一直烧纸不是。”

    见二人犹有些晦涩,陈三愿指了指天上隐约缺了一角的圆月道:“现下已是十六夜里了。”

    接着又指着方才那两户又开始点灯和收衣的人家道:“所以他们再次去点灯收衣。可烧冥纸的人,却一刻也不曾停下过。”

    满满沉吟片刻,看着周遭黑漆漆的夜晚道:“阿兄的意思是,困兽之斗一月为期。为了快速将我们绞杀,官城的小神官们抹去了白日,将一月缩短成了一夜。”

    接着她顿了顿又道:“可这只是在我们眼里!”

    扶光懂了满满的话,看向那两户人家熄掉的烛火和重新出现的衣服,接道:“而在他们的眼里,却是有白日的,一月仍然是一月;因为只有天黑了才需要点燃烛火,而只有夜里才会泛起秋露需要收衣!”

    陈三愿点点头,眼睁睁看月亮又缺了一点。

    他指着那些一动不动烧纸的人问:“一夜和一月的区别,可懂了?”

    满满眼里颇有些兴味,不住的点点头:“烧一夜冥纸是常理,但没有人家会连着烧十五个日夜的冥纸。”

    “他们想借烧冥纸藏些个……阵眼!”扶光迟疑的疑问声响到一半,便直接恍然大悟道。

    反应过来他兴奋的笑笑:“对了对了!对于家中有丧仪的人家来说,冥纸可不就是微小重要之物么。”

    陈三愿不再多说,直接往最近的烧冥纸的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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