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牛马兄弟(下)
“行吧,既然是自家兄弟的家人,那这宅子要住就住吧!”
杜澔摇摇头,既然是自家弟兄,能帮就帮帮吧。
但就见他面色又是一垮,沉声道,
“话虽如此,但我这宅子也不是平白送你们住的。
交情是交情,但我家不是开善堂的。
现在就先欠着,下月开始我收租金,不多一枚大洋,住得惯就住,住不惯就滚。”
听着杜澔说到这里,那中年男子面露为难之色。
一枚大洋能租下这么一间大宅子自然是赚大发了。
可他们家就算是挤一挤那些破棚屋那也是可以的。
住在那种棚户区其实压根就不花钱,但孙金发告诉过他们。
那儿的确是不要钱,但隔三差五就会有混混过来闹事。
三天一敲打,五天一索要,俗话说,破家的小鬼最难缠。
一月下来只怕被这群混混敲诈去的钱远不止一枚大洋。
这种闲散混混就是街道上的垃圾,青红两帮都是瞧不上这些货色的。
因为这种人往往为了钱无所不用极其。
大帮派干事,都不会把人往绝路上逼,除非是那种烂赌鬼,烟鬼,否则都是能留分余地就留分余地。
但这些闲散混混哪管这些,人家为了抽上一口大烟,别说是旁人,自家婆娘都能卖咯去。
“好!杜老爷俺答应,您只要收留咱家,就是咱家的恩人。
孙爷已经给俺介绍了活计,明个儿我就去码头上工。”
汉子也只是稍作犹豫就点点头。
见这汉子同意,杜澔面色这才好看不少。
“嗯,其实往后你家在这里种出点什么,给我送点过来,时令菜,或者鸡蛋,鸡鸭之类的。
送多少我就按市价给你折扣租金!”
杜澔笑呵呵道。
刚刚也只是他的一番试探,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帮困不帮懒。
他可不想到头来帮忖上一群白眼狼。
租金其实就是个借口,看看这一家子到底是过来混日子的,还是过日子的。
但这只是初步试探,房子是他的,他能借出去,自然也能收回来。
对方后续要是表现的踏实肯干,他不介意再拉扯一把。
“杜老爷这怎么行?这地是您的,之前孙爷都和俺们说好了。
这种出来的庄稼产出的东西,俺要给您一半当时这用地钱。
俗话说这佃户给老爷干活,那都是要交租金的,杜老爷您可别折煞小的。”
这中年汉子闻言顿时有些慌张,赶忙是说着。
对于这些话杜澔也只是听听而已,有些话说的比做的好听。
这年头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行!到时候再看。”
杜澔笑着点点头,眼睛却是留意到。
刚刚那汉子说话的时候,那妇人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衣角。
对此杜澔也不在意,人之常情嘛。
毕竟这汉子如若是真心实意这么说的,那只能说这人确实挺天真的。
这年头可是吃人的社会。
但还是那个道理,真诚面对恶人是最不管用的,但面对还保留一丝善意之人,真诚是最能打动人的。
不过杜澔是一个不喜欢听,而是喜欢看的人。
说得再好有什么用?实实在在做出来的,那才是真的。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杜澔看着眼前的汉子询问道。
“俺叫魏马!您叫我魏大马,阿狗都行,村里都是这么叫我的!”汉子挠挠头憨笑道。
闻言杜澔古怪的点点头,还真是牛马家庭。
一个魏牛一个魏马!两兄弟也是苦命人。
“对了,听说你干农活是把好手,里头有工具没?我瞧瞧你的本事。”
杜澔笑着扯开话题,其实依旧是在试探。
重生一世,哪怕是自己身边的四个亲信,他也不是能百分百相信,更何况是孙金发这老油子。
这样一个社会,如若对一人十分笃信,怕是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这年头骗局也是最多的。
江湖上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玩的精明的多如牛毛,诸如专门行骗的四大派别,蜂麻燕雀。
可谓是各有各的特色。
其中有以女色行骗的,如后世的仙人跳之类,那都是这年头玩烂的套路。
就连男色骗富婆骗一些大家闺秀,独居寡妇家产的,在这年头也不是什么新闻。
还有团伙行骗的,以及做局的,局中局,局外局,等等。
类似于一家老小行骗的更是极具欺骗性。
如眼下这一家子,卖可怜行骗也不是做不出来。
甚至这年头还有丧尽天良赚死人钱的。
原理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打听消息,看看哪个大户人家有老人走了。
等那家老人下葬,隔几天就把墓葬给撅了。
不仅偷人家的陪葬品,还把尸体也给盗走。之后再寻一个小乞丐给那户人家递一封信。
扬言要是不给一笔巨款,你家老爷子这尸首定拿去喂狗。
这年头入土为安的观念十分浓厚,得知老爷子墓穴当真被人给掘了,自然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是一些达官显贵,如若没有江湖关系,这种时候都只能捏着鼻子认。
因为没有江湖关系,冒然打听追查何人作案,弄不好人家撕票。
唔,没错,给死人撕票。
但很多人就是吃这一套,哪能让老爷子遗体毁坏?
这要是真被人喂狗了,那还得了?
能够被盯上的都是大户人家,有头有脸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搓着脊梁骨骂?
其次这年头大家十分笃信风水等一些玄学之物,也怕到时候影响家族运势。
但有江湖背景的,还真不怕这些。
故而往往做这买卖的都会仔细调查清楚,如杜澔这种人,就算是逼着他们去挖,他们也不敢挖。
除非活腻歪了。
这就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官面上办不好的事,在道上办起来就简单很多。
因为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很清楚,那些权贵往往拿他们没办法,找不出他们来。
而道上的这些大哥,找出他们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有的有的!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俺们在乡下本就没几分地了。
之前那村里的老爷看咱家老爷子还活着,估计村里的名声没好对咱家下手。
老爷子一走,人家就把咱家吃的死死的。
一些吃饭的家伙也一并带了过来。”
魏马说着噔噔噔就进了里屋,没一会就扛着一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锄头出来。
这锄头的刀身很短,似乎是打磨过无数次,只剩下巴掌长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