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友好之家（八）

    明川坐在被安排好的座位上，食不知味地吃着眼前饭盒里的食物。猪肥肉炖白菜闻起来一股猪骚味，变了颜色的白菜已经被炖烂了，上面泛着一层油脂的光芒。煮土豆放了太多的盐，在咀嚼的过程中甚至能感受到粗盐摩擦牙齿的感觉。米饭很干很硬，没有一点应该具有的粮食香味，里面有明显的稻谷壳和砂石混在里面。

    明川根本不想吃这些东西，但是周围的人都狼吞虎咽，仿佛碗里装的并不是难吃的饭菜，而是什么珍馐。正当没明川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进来了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男女都有，穿的是和大家一样的工装，但是很脏乱，头发也乱糟糟的，步伐虚浮，踉踉跄跄地冲进来，好像一群丧尸。

    此时他们直冲墙角的两口大缸。这缸离明川不远，但因为摆在角落一个水池旁不太显眼，所以明川刚才没有留意到。这几个人直直就往大缸奔过去，后面跟着一个拿着鞭子的穿制服的男人，这几个人冲到大缸旁，疯了一样从水缸里捞出里面的东西，疯了一般往嘴里塞。

    一股腐烂食物的味道瞬间像被炸开了一样，在整个食堂弥漫开来。明川此时只恨自己视力太好，可以看到地上落下的东西——全部都是如潲水一般的腐坏的残羹剩饭。

    油脂凝固在那些残渣上，软塌塌地随着那些人往嘴里塞的动作，洒了一地，散发着刺鼻的酸味。令人作呕。各种残羹剩饭、废弃食材落在地上，浑浊的液体里，还伴着一些零碎的菜叶，米粒在其中若隐若现，泡得发胀，潲水的表面。而这些人仿佛看不见，也闻不到这恶臭味，吃得津津有味。

    明川脸色都发青，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吐出来——

    “呕！！”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比明川先一步吐在地上，在明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鞭子抽在男人身上。

    男人被抽了以后，连连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敢了不敢了！！！！！”一个拿着鞭子的穿制服的男人走过来，没有说话，只招了招手，从旁边过来两个穿工装的男人，把中年男人拖到地上，脸埋在他刚才的呕吐物里。

    中年男人没有挣扎，张开嘴舔那滩呕吐物。

    “注意纪律啊！！！不允许浪费粮食！！！浪费粮食的人，吃潲水三天！！！”穿着制服的男人喊道。

    这下明川也不敢再呕吐了，他苍白着脸把食物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但过于恶心的感觉让他一直干呕，根本无法吞进去。

    一只手很快地在明川面前掠过，明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碗里的饭菜少了大半，只剩一点底。他抬头一看，徐恒之朝他挑挑眉，原来是他。徐恒之速度极快，除了明川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明川感激地朝徐恒之笑笑，强忍着恶心把剩下的饭菜硬塞进嘴里，花费了所有力气才让自己吞下去而不是吐出来。

    吃完饭没什么特别活动，明川跟着队伍回到了宿舍。一进门，于涵就开始嚷嚷道：“妈的，老子差点就吐出来了，什么破地方。”

    别说脸色苍白的明川，赵钦海和徐恒之也脸色不好。毕竟刚才那一幕实在过于恶心，那几个人在潲水缸里狼吞虎咽的声音到现在都在几人耳朵里，快成精神污染了。

    徐志华和华山出去了一小会，回来后两人把门关好。徐志华看着几个人，说：“刚才通知我们今天免掉午休了，要跟你们说纪律梳洗。”

    “行，你说。”于涵倒是不含糊，应道。

    华山仍然木这张脸，没什么表情，除了一开始被于涵吓到求饶以后，整个人就好像人机一样，简直不像活人。徐志华倒是比华山好多了，但是他仍然有点怕于涵，害怕地看了看于涵，见他不像是发脾气，才小心翼翼地开始说：

    “嗯……我先跟你们说一下作息时间吧。每天五点四十听广播起床，起床后洗漱好收拾好房间，六点要出去晨练半小时，回来以后休息一会儿拿上饭盒，七点以前就要下楼列队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就要列队去干活，一直干到中午十一点半。中途有十五分钟的休息。十一点半结束做工就会集合，集合去餐厅吃饭。”

    他停下，想了想，看大家表情都还算平和，接着说道：“吃完饭十二点半午休，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半集合，去做工。跟上午一样，做工到五点半，中途有十五分钟的休息。五点半做完以后回到宿舍休息十分钟，就去吃晚饭。六点半到七点半是晚上集合开会。七点半到八点半是洗漱休息的时间，八点半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