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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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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易禾是跟司马瞻一起出了南宫的。

    她在司马瞻身后三丈之遥踽踽独行,生怕再跟他搭上话。

    不想司马瞻却故意停下步子等她。

    “易大人,本王也有一事想请教。”

    易禾心里开始打鼓:“下官不敢,殿下请讲。”

    “大人打算何时成家?”

    易禾撞着胆子看了他一眼。

    司马瞻也正微眯双眸盯着她。

    “殿下说笑了,下官乃分桃断袖之属,如何成得了家?”

    司马瞻真的笑了:“憾甚。”

    呵呵……

    憾什么甚什么,让易家绝后不是你毕生所愿吗?

    “昨日本王与桓家女郎同席,听她的意思,长生观的主持已经替你婉拒了几回,不过看起来她自己还没死心。”

    司马瞻突然提到桓清源,倒叫她心中有些惴惴。

    绕来绕去,到底又亏了拂尘子一个人情。

    这人还真是一点没变,说着疯疯癫癫的话,干着凄凄惨惨的事。

    至于桓清源,其实并非她最担心的。

    若此事实在撂不下,或许她们还可以倾心聊聊。

    找个清净的地方,就着春光饮一壶茶,多赔礼少空谈,前头后尾地解释清楚,做个君子之交好过两处犯愁。

    想必也是个法子。

    桓清源毕竟是个大家淑女,总不会一定要尝自己这个强扭的瓜。

    眼下难办的是桓裥。

    他若一味觉得失了体面,不知道会折腾出多少花样来难为。

    “多谢殿下告诉,下官且走一步瞧一步吧。”

    司马瞻略停了步子,开始慢慢踱着。

    易禾也只好迁就着,不好走到他前头去。

    “本王听闻长生观的主持素来清高,哪怕是皇兄去了,也要看他几分脸色,没想到大人的事他倒肯上心。”

    易禾如何听不出司马瞻在投石问路。

    只是她跟拂尘子的那些过往,就不便被他知晓了。

    “主持仁心,必是不想让好好的女郎来嫁个断袖。”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中门处。

    司马瞻上车前又问了一句:

    “大人果真不认识袁家女?”

    易禾揖手:“识得是识得,可袁家只有一个在室女,年方十三,怎能跟殿下议亲?”

    司马瞻停住步子:“那你方才为何不对母后明言?”

    易禾一噎。

    您还好意思问。

    太后真不知袁家女几岁吗?她要问的也不是年龄啊。

    是在逼我为她叔父立庙这件事上就范啊。

    是在打量我跟袁家究竟有没有瓜葛啊。

    连京城的耗子都知道,我现在畏您惧您,但凡能跟您攀上关系,别说让我给您引荐官家在室女,就是给您引荐我自己……

    当然了,这个要看您愿不愿意。

    那我都必须没有二话啊。

    但凡我刚才只考虑自己的小命,在太后那儿替袁家女说项。

    那我现在就不可能好好站在这儿跟您闲话了。

    司马瞻歪了歪头:“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他见易禾一时半刻神色多番变幻,却什么也没说,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易禾看着他,将满肚子牢骚又咽了回去。

    算了,这些跟他说又有什么用。

    力微不负重,人穷不说理,没钱不入众,轻言莫劝人……

    “殿下,您有空还是多操心下您自己的婚事吧。”

    你一天不成亲,太后就一天记恨我。

    ……

    今日又落着蒙蒙细雨,司马瞻一身青色麻葛长袍,长身玉立站在她对面,宛若一株仲春之柳。

    他悠悠抬头,望了望天边淡如轻烟的云彩,转回来将目光投在易禾身上。

    “成婚究竟有什么好?”

    易禾比他矮半头之多,跟他站着说话时,要微微仰头。

    每次都能看到司马瞻宛如深潭一般的眼睛。

    有时幽谙,有时灼灼,有时戏谑如顽童。

    “自然是为了有个知疼着热的人一块伴着,也为了绵延子嗣啊。”

    司马瞻看起来不急着走了,就这么悠闲地负手站着。

    “大人也未成亲,这些年是热死了还是冻死了?”

    易禾垂下头去,她开始掰手指头。

    “据下官所知,太后娘娘生殿下的时候,刚好十九岁,殿下今年二十三岁,按照娘娘的说法,殿下……您四岁才不尿裤子啊?”

    ……

    “此子断不可留!”

    司马瞻回到王府,一边换下衣裳,一边愤愤然骂了一句。

    裴行没有随他进宫,此时一头雾水:“殿下,您说的哪个子啊?”

    “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要胳膊还是要腿,属下马上给他卸下来。”

    司马瞻转头道:“本王有一个朋友,他四岁时才不尿裤子,这件事不小心被旁人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样?”

    裴行一本正经:“他会莫名其妙多一个朋友。”

    “答得好。”

    司马瞻一掌拍在案上。

    “去院子里扎一个时辰马步。”

    ……

    “公子,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责骂你了?”

    有诚见她一路上神色不宁,忍不住问了一句。

    易禾摇了摇头。

    太后虽不喜她,但今天也算不上给她难堪。

    立庙的事的确要费些手脚,倒是并非不能操作。

    如果能借此事修补自己跟太后的关系,反而是她占了便宜。

    “那公子故意激怒殿下,想必也是有所谋划。”

    易禾扶额,仰天长叹。

    “没有什么谋划,就是单纯嘴欠了。”

    本来她接了给庾大人立庙的差事,太后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为难她的。

    可她一见到司马瞻,没能压住自己强烈的胜负欲。

    竟然当着阎罗的面,揭了阎罗的短。

    她还记得司马瞻上车时那铁青的脸色。

    怎一个悔字了得?

    ……

    易禾一进家门,就急急忙忙寻来在橙。

    “你马上找人去把墙头上淋一些泔水……”

    在橙一下愣住,随后恍过神来:“早该了,那袁家女郎整日爬墙偷窥公子,打又打不得,骂还骂不得,还是公子有办法。”

    这就是她不敢在太后面前提袁家女郎半个字的原因。

    这女郎别看年纪小,实在是胆子大。

    动辄架了梯子爬到墙上偷偷瞧易禾。

    有时两人在院子里眼神对上,袁家女郎便趁机大喊:

    “易大人,等我及笄了,我就嫁给你。”

    每当这时易禾就会朝她翻个白眼:

    “省省吧,我再努努力,都能把你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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