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抉择
我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顾泽修。
多么希望，他此刻可以，义无反顾的选择我。
哪怕只是前来安慰我几句。
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渴望，但事与愿违。
最终，我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他还是越过了张晓丽，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进了他太太的抢救室。
这边，审讯室里。
我被示意坐在冷硬的椅子上，头顶的白炽灯，刺得我眼睛前出现一片白茫茫。
警察查到了我最近的资金流动异常。
怀疑账上许峰律师交给我的那三百万，是我在公司出事后，要携款潜逃。
我似乎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又似乎听不懂。
眼前白茫茫的时候，我妈的脸不停的出现在我眼前。
有时候，又是秦鸣那张可恶的脸。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紧紧抿着嘴巴，隔着长长的距离，呆愣地看着警察们的嘴巴一张一合。
警察从我嘴里，却得不到只言片语。
最后他们只能皱着眉头，放弃了审讯。
被带出审讯室时，有个相对温和的女警过来告诉我，我会被拘留。
让我给家人打电话，或者提请律师保释。
家人？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律师？
我好像只认识许峰。
还是，沈泽修介绍给我认识的。
机械地拨出去许峰的电话后，迟迟那边没有接通。
有一刻，我眼睛前，闪现出在医院被带走前，沈泽修看着我，皱紧了眉头阴沉的脸。
良久，我终于颓废地摇了摇头。
我妈走了，许峰不接电话，沈泽修也不会管我了。
如实的告诉女警。
“我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不必了。”
这时，另一位警察走到我们这边，瞥了我一眼后。
然后，凑近女警，对女警说道：“死者家属来了，听说我们抓到了秦氏集团的负责人，现在在外面吵着要她偿命。”
一直以来神似游离的我，此刻突然有了一种深刻的恐惧。
我下意识揪住了衣角，往后退了几步。
女警看了我一眼，又对同事说道。
“先去安抚一下死者家属，案子调查清楚前，暂时不能见。”
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安，支走同事后，给我倒了杯热水。
随后，才将我带进了拘留所的临时牢房。
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进监狱。
狭小的空间里，周围一片灰暗。
听到咔嚓的落锁声音后，我才反应过来。
我……背了人命？坐牢了？
心里发冷的时候，我蜷缩着，抱紧了自己僵硬的身体。
眼前不断的浮现出，我妈临走前的样子。
想着自己身上了人命，不由的又想起秦鸣那张恶毒的脸。
短短的一天内，我经历了此生最大的坠落。
下意识握紧了，我妈临死，放在我手心里那枚小小的钥匙。
就像是，要把它印在我的掌心。
闭上眼，周围是无边的黑暗。
周围乍起的寒气，一丝丝不断的袭来。
身上单薄的衣服，抵抗不住这样的寒冷，我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
或许，我的人生完了。
余生，就要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了。
绝望之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个居高临下的身影，心里猛地燃起了希望。
沈泽修！
他一会来救我的。
可很快，我自己又推翻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更是为自己愚蠢的想法，笑了出来。
他救我？
怎么可能？
他此刻，应该正陪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我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出卖自己身体，和他交易的女人。
没有自尊，没有人格。
医院里，他做出选择之前。
我竟还会傻到，心里隐隐起了些希冀，以为他会救我。
可笑！
简直就是愚蠢！
黑暗的牢里，或许是因为惊恐，我因为丧母而一度失去的意识，渐渐复苏。
思绪纷乱间，我想了很多很多。
想我的这一生。
似乎，一切的苦难都始于六年前。
那时，我妈心脏不好，为了给她治病，我们搬来这所城市。
可是巨额的手术费，我实在拿不出来。
母亲的身体，也已经到了不得不做手术的地步。
走投无路的时候，偶然看到带孕的信息。
尤其是看到天价的报酬时，我就动了这个心思。
什么都比不上我妈的命！
别说是带孕了，就算是要我的命，只要能换我妈健康，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于是，我签了那份生子协议。
给我妈说，我要外出工作一年，给她赚取手术费。
然后，用带孕的定金，给我妈缴纳了一年的住院费，并请专人看护她。
回想那段日子，我过得煎熬又可怕。
人工受孕成功后。
我每天，都待在一所别人指定的房子里，有专人照看。
那里，就像是一个华丽，却让人窒息的牢笼。
八个月的时候，我因为摔跤而早产。
生产后几天，我也如愿的拿着剩余的一半费用，摇晃着步子回去了医院。
我妈看到我身形憔悴的样子，也开始质疑那几个月，我到底去干了什么
也许是天意吧，就在我快要瞒不住的时候。
身心受创的我，遇到了公司即将破产的秦鸣。
那时的他，需要一大笔资金。
可所有的银行，都拒绝了他的借贷申请。
而我，为了免去母亲怀疑，嫁给了当时猛追我的秦鸣。
手中，剩下的一半钱，也就变成了秦姓。
在撞破秦鸣的真面目前，我一直都认为，他是真心待我的。
因为在他知道我所有事情的时候，他并没有嫌弃过我。
而我，也没有计较我的那些钱，他是怎么处置的。
就算，我嫁给他的时候，并没有多喜欢他，但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
可我明显错了。
因为他，我家破人亡。
思绪到这里的时候，我听到了铁门锁链开启的哗啦声，随后传来沉重的推开门的吱呀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随着牢门开启的光线一同进来。
那个身影颀长笔直的男人，立在我眼前，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我眯了眼睛，他仍旧逆光而立，我看不清他的脸。
可是胸腔里剧烈的跳动，让我的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沈泽修，他竟然还是来了。
所有的委屈和倔强，此刻都化成了不争气的泪水。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倾泻而出。
沈泽修皱着眉头，蹲下来身子，将我拥进了怀里。
黑暗里，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
只听到他叹了口气。
“好了，没事了。”
简短的一句，却让我的泪水更加止不住。
我承认，我的心理防线在此刻，统统崩溃了。
眼泪混合着呜咽，我只会流泪。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简单，所有困难，仿佛都迎刃而解。
我很快被放出了警局。
出来的一刻，外头的阳光明媚。
我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才过了不到一天而已，于我却像是一个世纪。
明亮温柔的光线里，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整个人软塌塌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