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使命
走在辛塔城的外围街区，人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而在他模糊记忆中的海因提克，人们因圣廷和海屿王国的威胁而惶惶不可终日。
这份繁华昌盛，是人治的顶峰，还是……掠夺者顶峰呢？
漫步街头，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欢愉笑声，于他是那么的刺耳。
他注意到了一个窃贼，冷哼一声之后，上前控住了他的手腕，“想干嘛？”
“骑士大人……”那小贼尴尬一笑，“求您，放过我。”
看到正脸，山海才发现这是个孩子，比起十字军的孩子们也大不了几岁。
“跟我过来。”山海拉着小男孩的手，走进了一条无人的胡同了，“你父母呢？”
“死了。”
“你就靠偷窃苟活？”
“不偷的话，早就饿死了。”
“这么大的城市容不下一个小孩子？”
“圣廷不允许治下有不劳而获者，凡乞丐和贫困潦倒者都被驱逐到了城外，要么就为地主工作到死，要么就饿死。”
“那你们的土地呢？”
“没有土地，我们祖辈开荒出来的土地都被圣廷征了去，分封给了地主和骑士老爷，还把我们从老家赶到了聚居地，最早屈服于他们的就成了地主，之后的是平民，不愿意屈服的就成了贱民，我和弟弟妹妹们都是贱民，我们的父母反抗他们，就被流放了，我们就成了盗贼协会收留的孤儿。”
“带我去协会看看。”听到这里，山海稍微有些疑惑，他有些不确定，这孩子口中的到底是事实，还是盗贼协会教他们的。
在小家伙的带领下，穿越一道道窄巷，终于来到了一处古旧的井口。
“就在下面。”
“你没骗我？”
“没有。”看着小家伙斩钉截铁的话，山海让他先下去，男孩灵巧地抓着井壁上留下的借力处，向下爬去。
山海见状，也鼓起勇气深入了井下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下到了一处转弯处，看到了在那等他的男孩。
“这边。”
爬进低矮的管道，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下藏身处。
山海四下打量着这处隐蔽空间，周围的砖石上，刻画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标志。
“这是什么？”
“听老尼克说，这是教团的标志。”
“教团？什么教团？”
“是什么教团，好像已经灭亡好多年了。”小家伙挠了挠头，看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更多，所以山海决定去找他口中的老尼克。
走出不远，年纪不大的孩子们围了过来，喊着奇卡哥哥，索要食物。
“他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都是孤儿。”奇卡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面包，挨个分了一部分。
“你还没吃吧。”
“没事，我可以饿着。”
山海深呼了一口气，从随身空间里拿了些干粮出来，“吃点吧，我这还有挺多的。”
“奇卡！你带什么人来了？”苍老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咳嗽声传了出来，山海看了奇卡一眼。
奇卡耸了耸肩，“老尼克是个瘸子，瘸了双腿的，他说是以前偷东西的时候被发现，让那些圣廷骑士打断了双腿。”
山海点了点头，随后顺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了进去。
里面的味道很难闻，各种果物腐烂后的酸败味道，排泄物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
山海捏着鼻子，在这一堆垃圾里找寻着老尼克的身影。
突然，脚下的骷髅动了一下，“你踩到我了，年轻人。”
山海急忙收回了脚，看着那具只剩一半身体的骷髅，有些错愕。
紧接着，他看到了一行绿字，[轮回教团地区枢机司铎：尼克·拉提尔特的执念(lv117神将)]。
“神将级的亡灵？”他已经在泽奇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词，神将，泽奇就是被一个圣光军团的神将打伤之后抓起来的。
“是啊，一个神将的亡灵，我叫尼克，一个已经死了三千年的窃贼。”
“窃贼？三千年？外面那些教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你认识教团的标志？你从何而来？”
“这是我的身份凭证，破败教团阴影十字军现役骑士长。”
“破败教团……没听说过，但阴影十字军，那不是暗影议会的护教骑士团吗？”
“暗夜议会早就覆灭了，破败教团是它唯一的继承者。”
“原来是这样。”
“奇卡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从未教过他们斗气或者魔法，自然看不穿这里的问题，我也从未告诉他们。”
“你为什么能活……存在这么久？”
“我早就死了，这只是一道执念，甚至算不得什么亡灵，因为我没法活动，哪怕移动一点都不行。”
趁着他自说自话的功夫，山海借着墙壁上蓝宝石提供的微薄光亮打量着里面的情况，发现了烂果子下面压着的一块破布。
那布上的花纹他见过类似的，哈德罗斯有一套类似的枢机司铎服。
阴影十字军的团内职务只有五个，管理团内事务的团长，指挥部队作战的骑士长，管理驻地事宜的总教官，训练新兵的新兵教官，宗教活动的枢机司铎。
因为成员死得差不多了，当时担任新兵教官的哈德罗斯不得已身兼五职，因此礼拜是他穿着枢机司铎衣主持。
而那套破败教团的枢机司铎衣，现在就在他的手里，“你是个神父，为什么要说自己的窃贼呢？”
“什么？”尼克的声音变得有些惊讶，他不明白山海是怎么看出自己身份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那衣服和教团神父穿着的一模一样。”山海伸手一指，尼克的意识随着飘了过去，看到了已经糟掉的司铎衣。
“原来是这衣服，它还在……是啊，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是轮回教团的司铎。”
“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而且自称是窃贼。”
“圣神教团被驱逐后，留在这里的人，只能抛弃圣神教团自寻出路，其中最大的三个派系是遗物议会，轮回教团和死亡诵经团，也是光明教会的主要‘关照对象’，那一年，他们趁着打垮暗影议会的威风，将屠刀指向了我们，势力最弱的死亡诵经团很快覆灭，悲哀的气氛萦绕在每一个原圣神教团的信徒头上，有人投降了，有人自杀了，遗物议会的大主教在逃离前，把遗物托付给了我，让我留在辛塔城，守护圣神留下来的遗物……这本是他们的使命，但光明教会的人认识他们，所以他找到了我，可惜我被人出卖了，逃亡途中又被打断了双腿，是几个年轻的窃贼救下我，他们自称是盗贼协会的成员，那也是圣神教团的一个派系，他们带我来到了这个偏僻地窖里藏身，我把遗物的一部分交给了他们，让他们去找其他幸存者，之后我便没了和外界沟通的能力，幸亏有一颗果树，它活了七十年，我也就跟着苟延残喘了七十年，时过境迁，地窖入口被推平掩埋，我就被活埋在了这里，三千年过去之后，一群孩子挖通了地窖和水井之间的通道，他们发现了我，我只能用法术欺骗他们，让他们帮我探听外面的事情。”
“所以你自称是盗贼协会的成员。”
“是啊，这已经是第四批孩子了。”
“他们去哪了？”
“大都是被圣廷的骑士抓了起来，打断手脚，丢到荒野自生自灭。”
“你就没想过教他们些保命的手段？”
“那会让圣廷的人顺藤摸瓜发现我，那样的话遗物就丢了，所以我还留了另外的后手。”
“什么？”
“他们身上都被我留下了灵魂种子，一旦被圣光扫过，就会清除他们关于地下世界的记忆。”
山海没再说话，起身正要离开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扯住了衣角，“怎么了？”
“我能信任你吗？”
“不知道……”
“你在怜悯外面那群被我利用的可怜孩子，帮我个忙，让我解脱，也让他们解脱。”
“你说。”
骷髅的眼眶内，魂火突然一闪，周围的秽物转瞬就被清理一空。
山海看到了地窖中央有什么东西在发光，“那是什么？”
“去拿起来！去拿起来！”尼克的声音变得阴森，山海的脑袋突然有种要爆掉的感觉。
“闭嘴！”山海一摆手，恐惧打击的红光闪过，黑雾在他身后弥漫，一双红瞳出现，射出一道红光，试图压制尼克。
但那声音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对使命的执念压过了对至恶的恐惧，尼克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迫于无奈，山海只能如他所愿。
他顶着头要炸开的感觉走向了发光点，伸出手的瞬间，那遗物竟然直接吸附到了他的手上。
“我拿到了！你快闭嘴！”山海立刻向着身后咆哮了一声，声音也随之终止。
山海直接坐到了地上，脸色苍白地看着手里的三样东西。
一颗宝石，一根法杖还有一个头冠。
“呼……呼……”他大口呼吸着口气，也顾不得那股味道，好一会才缓过来。
之后他又试着用游戏功能查看物品信息……全是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提示音响起，他立刻打开通知页面，提示他接取了一个隐藏任务，只需要把道具交给武人杰或林宇穆就能完成任务。
“这么好？”他立刻想到了武人杰说过的，给他独自设计了一条支线，“武总人真好啊，还有白拿的奖励……”
说着话，他把遗物收进了空间里，随后走向了尼克，“你还好吗？”
他上手轻轻一碰，骷髅直接化作飞沙，散尽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窖之中。
这段延续了超过三千年的使命，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山海伸手截下了一点散沙，“你自由了。”
“带走奇卡吧，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至于其他人，哼哼，离开这里也活不下去，不如我替你杀了。”尼克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山海一愣，立刻冲了出去。
那些刚刚还在吃东西的稚童，都变做了一地的散沙，随着尼克一起消失在了这世间。
奇卡躺在一地沙子上，安静地睡着了。
“你真狠……”山海抱起奇卡，向着井外走去。
外面，泽奇看着井口，有些疑惑，“这个臭小子，不想改造也不至于跳井自杀吧？”
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皱起眉头看向井下。
只见井下出现一个黑点，过了一会，变成了两个黑点，近些之后变成了一大一小两颗人头。
“呦，还是双头缝合怪？”泽奇正手痒想把‘它’收伏的时候，山海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说你奶奶个腿呢，快救我上去！”
“是你小子……”泽奇嘴一撇，把法杖抵在了井上，片刻之后，就把他们提了上来。
“你俩身上好重的死气，这是个死的？”
“不是，下面……有一个古代亡灵npc，爆了个任务，还有一个孩子。”山海倒也习惯了，反正泽奇是个ai制杖，听不出来问题。
泽奇听着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6，亡灵还会爆孩子了。”
嘴上说着废话，泽奇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差什么，直接把奇卡接到了自己的手上。
“嗯，确实不是死的，和死物待在一起太久了，沾染了很多死气，不过他的记忆似乎被更改过。”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里有一团死气在产生作用。”泽奇身上点在了奇卡的太阳穴上，他所指的地方，自然是脑袋。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没有，这团死气已经生效了，恐怕那家伙的意图已经达成了，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怪阴森的。”泽奇说着，还打了个冷颤，看得山海和武人杰皆是一愣。
山海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亡灵……啊？”
“看什么，我是尸巫，不是尸体，尸巫也怕冷好吗，少见多怪。”
“你！6……”山海有些郁闷，但一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跟在他身后，准备回家去。
飘在半空的武人杰则是看着泽奇的背影，“有趣的家伙。”
说罢，他又看向了脚下的地窖，“安息吧，可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