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十二月二九日。
此时傅凉川的手机中传来讯息，都是有关于她的一些近况。
而从一开始，他就派了保镖过去，远远地跟着，就是生怕她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抬步向着三楼的主卧走去，想来里面有一些近期整理出来的物品。
最显眼的是放在桌上的手札本，他猜想，应是她之前记录的那些服装设计灵感。
却是翻开第一页，看到的是两行格外醒目的大字：“我的心碎是……。”
“你……不配。”
而配的画是一碗药。
就是之前的那碗安神茶，棕得好像见不了底，闻上去也知道难喝得很。
后来的傅凉川偷偷尝了那药，却苦得直咋舌，眼眶也跟着泛红了。
也不知她当时是怎么把那么一大碗给全喝了下去，还说不苦。
看来再苦的药都比不上她的心苦，她一定很讨厌他了吧。
当时的他忍不住地低垂着头自语道：“可我……真的不想她讨厌我。”
的确矛盾得很。
明明他已经做了对她来说最为罪大恶极的事，却还妄想着她能原谅，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就像一个最为好笑的笑话一般。
可他却是深陷其中。
傅凉川的目光紧落在面前的手札本上，而回忆的幻象在眼前慢慢扑灭。
翻开的第二页。
映入眼帘是她画的萧瑟的街景。
枯黄的落叶凌乱地洒在地面上，而沿街的树木只有显得很是萧条的枝叶。
下面只有很小的一行字，是她写的：“落叶代表冬季将至。”
而后的好多页都只有撕痕。
直到出现了一页完整的，却是上面什么都没写，再往下翻，只见夹了一小束庭院中的红梅花枝，但已是枯败。
隐约还能看到几滴泪痕。
目光渐渐下落，只见有两行很是醒目的字：“如果一定要选择爱一个人的话，那我选自己，因为我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意志。”
看到这的傅凉川也红了眼眶，他微微低下头来，却是迟迟没翻页。
傅凉川缓慢抬起手，终是翻了一页，却见那一页是一幅很完整的画像，画的是他，一个伤痕累累躲在角落里的他。
再下一页……
有着短短的两行字。
“我真的很想很想渡你往前，等到下一年再见吧，或许我们都找到答案了。”
而余后的页数皆为空白。
此时，一阵凛冽的寒风吹过，把一旁相册吹得哗哗作响，最终一张夹在其中的相片被风吹了出来，滑落在地上。
傅凉川俯身拾起。
只见拍的是家中的庭院，大雪覆盖下的景色，一片白茫茫的，参杂着枯枝败叶。
而相片的后面却有几行小字：
“可惜这不是峨眉山，也没有我日思夜想的那场雪，只有此时此刻荒芜的我们。”
傅凉川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相片，目光久久不愿移开。
不知何时，他的眼眸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下。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年。
在峨眉山下。
天空中纷乱的大雪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轻轻地砸在他和她的身上、头发上，不一会儿便给他们染成了满头银丝。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白雪所笼罩，美得令人窒息，让人陶醉。
她伸手拽住他的棉服，接着踮起脚尖，就要帮他拂开头上的雪。
而他乖乖地低下头来。
可雪花不断地落下，是拍也拍不完，所以，她将手收了回来，只是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笑得很是开心。
“傅凉川——”
“现在的你好像一个雪人。”
那时的他回了什么，可又隔得太久了，忘却了，或许也只是相望着傻笑。
在那，他跟她求的婚，当时的他很是认真地对她说：“落雪为证，许我们此生一起共白头，一同奔赴余生，平安喜乐。”
只记得她回的是：“好，此生共白头。”
好像这一刻，誓言与落雪都变得极为讽刺，而这一切的缘由也是因他而起。
终于……
盛大的雪景迎来了它的落幕，徒留下荒凉与孤寂，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回忆慢慢转动。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到了次年的秋天，他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而故事也开始转折。
她的生日在夏季，六月十二，比他小了六个月，跨越在相邻的年份里。
就像是命运中的两条红绳，彼此缠绕，却是越解越乱，最后终是难分解开。
自十五岁那年相识，十八岁时相遇，二十一岁相爱，二十四岁结婚。
再到此时的二十六岁。
他是从地狱中逃脱出来的野犬，很是艰难地存活于这世间，受尽了冷嘲热讽，又满腿蹒跚着从淤泥中挣脱出来。
会累……
亦会痛。
也曾想找一个地方长眠。
而那时唯一能支撑他活过来的只有恨意，满腔的恨意与不甘。
可罪恶与救赎偏偏来源于同一个人。
他躲在世界缝隙的角落偷偷往外张望，却又拼命往里缩，怕满身的泥污惹人嫌。
却有一人满怀热忱地来爱他，慢慢地，他徒生起贪念，就像是枝头般在心底疯长。
太阳东升西落。
可爱意却是只增不减。
他既矛盾又偏执，所以，在圈她入局的同时，他留了一个最大的缺口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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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伊始。
一月一日。
他终是等到了她的归来，但也却只敢在远处小心翼翼的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