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压抑的少年将军
他将被扭断了身子的蛇甩了出去,低头与凌心悦对视。
凌心悦看到那匹孤狼倒在她的不远处痛苦的挣扎着。
在那一瞬间,凌心悦感到时间静止了。
“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双眸清澈而深邃,在寂静的黑夜里,就像是一道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凌心悦的世界。
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男人低头看到了凌心悦脚踝处的捕兽夹。
他蹲下身子,双手微微用力拉扯,捕兽夹被扯开,他的手掌被齿轮割伤,满手都是血。
“你……你受伤了……”
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顺手捡起了凌心悦用鲜血写下的字据,撕成两份捆绑住伤口。
“能走吗?”
凌心悦尝试着站起来,终究还是无能为力。她羞愧的摇摇头。
男人没说什么,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匹棕红色的马迈着欢快的步子,哒哒的朝着他们跑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扶你上马,送你回家。”
凌心悦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双纤纤玉手暗暗攥紧了自己的裙摆。
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
荒山野岭,深更半夜,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能轻易跟他走?万一……
就在凌心悦迟疑不定时,男人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朝着她递了过来。
他眸光里的坚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以及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心悦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紧了树枝,男人只是轻轻一拉,就让她站了起来。
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情不自禁的咬紧了嘴唇,疼得冷汗直冒。
“得罪了。”
男人的抓着凌心悦的后背衣衫轻轻一提,她便坐在了马背之上。
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住哪儿?”
凌心悦报了地址,男人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牵着马绳慢慢的在前面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夜晚只有晚风轻轻吹拂。
回到京城时天色微明,城门正好已经打开,看着熟悉的街道上有人来来回回,凌心悦的眼眶忍不住一片湿润。
男人在离她家不远处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我不方便送你去门口,我的马会驮你过去。等你回家之后放了它,它自己会回来找我的。”
男人说着便放开了马绳。
“恩公……”凌心悦哽咽着问道,“恩公尊姓大名,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重金酬谢……”
凌心悦的话没说完,男人已经径自离开。
她阻拦不了,脚下的骏马似乎很有灵性,驮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大小姐……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管家带着一大群家丁急匆匆的赶了出来,看到凌心悦狼狈的样子,立刻吩咐嬷嬷和丫鬟出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坐在了软轿上。
“大小姐,您怎么样?老奴马上去找大夫。”李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发现凌心悦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匹马上。
凌心悦若有所思,说道:“李管家,你派人跟着这匹马,看看它会去哪里。”
李管家有些狐疑,却没多问,给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家丁立刻就跟了上去。
凌心悦被嬷嬷抬回房间,洗漱之后上了药,隐约听到嘤嘤的哭泣。
“敏儿?是敏儿吗?”
“回大小姐的话,是她。这丫头贪玩贪睡,跟您出门竟然在树荫地下睡着了,真是该死。奴婢已经惩戒她了。”
嬷嬷一边替凌心悦戴发簪一边回禀。
贪玩贪睡?怎么可能!一定是宋子承用了什么手段。
“她跟随我多年,一直尽心尽力。这次是有心之人谋划害我,反而是我连累了她。别为难她,去叫她进来吧。”
凌心悦的思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的心依旧会颤抖。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宋子承,在她所有的美好憧憬里,都有宋子承的身影。
可是,昨天夜里他转身离开时的决绝,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
她绝对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得想个办法跟宋子承解除婚约。
凌心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多了几分犀利。
下午,去跟踪那匹马的家丁回来禀报道:“大小姐,小人一路追随,看到那匹马停在了平南将军府的后巷。有人把它牵了进去。”
“平南将军府?”凌心悦的眉心微蹙。
李管家补充道:“大小姐,平南将军曾经追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他被派遣镇守边关。据老奴所知,大概在三个月前,边关传来战败的消息。”
“皇上下旨传召平南将军进京,不过,边关镇守离不开主帅,因此回京述职的人是他的长子萧云瑾。听说此人也是武艺高强,骁勇善战的。不过为人低调,回京这么久几乎不怎么和人来往。”
“听说,战败之后,朝廷迟迟不肯发放战死将死的抚恤金。这段日子,他只为这一件事在到处奔波。”
凌心悦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年轻男人俊朗的脸。
救命之恩,必须相报。
凌心悦在家休养了几天,这天正午,她正在房间里小憩,敏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蹲在她身边为她揉腿。
“有事?”凌心悦睁开眼睛,看到敏儿欲言又止。
“大小姐,宋公子来了。”
凌心悦浑身一颤,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自己被毒蛇和孤狼包围的那种恐惧。
她竭力压抑着,用手紧紧捏了捏裙摆,声音都有些沙哑。
“大小姐,您若是不想见他,奴婢让李管家打发他走……”
“不必。”
她和他之间,总是要做个了断的。
凌心悦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强撑着一口气,在敏儿和两个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厅。
宋子承俨然以主人的身份坐在上方位置喝茶,李管家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他看到凌心悦一瘸一拐的走来,打开折扇轻摇着,放肆的大笑起来。
“想不到你的命还挺大的,居然死不了。挺好……挺好……”宋子承手心一摊,说道,“拿来吧。”
“什么?”凌心悦冰冷的眼眸注视着宋子承,仿佛能够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
宋子承脸色一沉。
“凌心悦,你装什么傻?你写下了字据,要给我的那些东西。现在马上把房契地契给我。”
凌心悦怒极反笑。
她真的从来都不知道,她自幼爱恋的男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